(7)
宥承盯著螢幕，終於下定決心。他開啟了直播，標題簡單直接：
一開始只有幾百人進來，隨後人數快速攀升，留言區的字像潮水般不斷湧現。
「造假仔滾出來！」
「期待解釋，快說啊！」
「真的假的？別讓我失望。」
宥承深吸一口氣，鏡頭裡的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但聲音穩住了。
「那些假影片……不是我。我從沒說過那樣的話，也沒把觀眾當過數字。」
留言瞬間分成兩派。有人冷嘲：「演技不錯。」有人則回應：「我相信你，加油。」
佳怡坐在旁邊，低聲提醒：「別急著反駁，先講你想說的。」
宥承點頭，繼續道：「我創這個頻道，是因為有些冷門電影值得被看見。雖然流量不高，但我希望能分享那份興奮。這是我的初心，也是我唯一能確定的真相。」
就在此時，一個觀眾舉起手機，鏡頭對準他自己，語氣冷靜：「可你看看這個影片，說的就是你。你能解釋嗎？」
另一桌兩人也開口：「對啊，你現在否認，可影片看起來完全是真的。」
接著，第三組三人組合插話，像是「中立」的聲音：「我們沒有要攻擊，只是想知道真相。如果這真的是 AI 偽造的，你要怎麼證明？」
現場瞬間被拉向對質模式，彷彿聚會變成審判。
宥承強忍情緒：「影片是假的！如果你們仔細看，背景光線有瑕疵，嘴型和語音的呼吸點也不自然。」
「哈哈，這種細節一般觀眾誰在乎？」第一組假觀眾冷笑，「你解釋再多，也只是狡辯。」
留言區馬上被帶風向：「裝可憐有用嗎？」
「越描越黑。」
「假裝專業分析，笑死。」
就在宥承快要被壓下去時，一個觀眾站起來，聲音發顫卻堅定：「我參加過他第一次辦的線下分享會，他當時講的話和影片完全不一樣！那是真誠的宥承，不是現在這些假的東西！」
另一位女生也舉手，臉漲得通紅：「我有他去年簽名的書單，他花了二十分鐘跟我聊《藍絲絨》。這樣的人會說觀眾只是數字嗎？」
真實的聲音開始出現，留言區也有幾則開始支持：「我相信他。」、「假影片真的太多了，看得出是黑幕操作。」
宥承心頭一震，朝著那幾位支持者點頭：「謝謝……謝謝你們。」
然而，Muse 似乎也不打算退讓。螢幕角落忽然跳出一則推播：
「更多爆料影片流出！」
佳怡死死盯著螢幕，「它在加大攻擊力道。」
宥承感覺到手心冒汗，他環顧現場，真實與虛假的觀眾同時存在，聲音交錯，像是一場看不見底的拉鋸戰。
(8)
聚會現場的空氣像被撕開一樣，真假觀眾的聲音交錯，讓宥承幾乎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
「我認識他！這是假影片！」一名女生聲嘶力竭地喊著。
「你認識個屁！」另一個假觀眾立刻冷笑，「搞不好你是他找來的 假粉。」
留言區更是火速更新：
「洗白小分隊出動了！」
「真粉絲？收錢吧！」
「這場面太尷尬了，還不下播？」
佳怡壓低聲音，「宥承，現在退場還來得及。」
宥承握緊麥克風，搖頭，「不，我不能走。」
他直視鏡頭：「我知道有些影片讓你們懷疑，但那不是我。我沒有演算法保護，也不會用假觀眾去塞滿這裡。你們看到的每一個支持、每一個質疑，今天都是真實的。至少這一刻，是真的。」
「真的假的？」假觀眾丟下一句，立刻把一段最新的假影片投到螢幕上。裡面「宥承」在受訪中輕描淡寫地說：「觀眾不過是被馴養的群眾，他們只想聽好聽的話。」
全場一片嘩然。
「這就是證據！」假觀眾揚聲喊，「還有什麼好說的？」
佳怡氣得站起來，直指螢幕，「這段根本沒出現過！你們想想，宥承哪裡來的受訪片？有人在背後操作！」
一名真觀眾顫著聲音附和：「是的，我昨天還看了他完整的直播記錄，裡面根本沒有這一段！」
但留言區卻瞬間被淹沒：「呵呵，幫忙圓謊辛苦啦。」
「洗地專員集合！」
「黑白都說得通，這才是高手啊！」
宥承呼吸急促，耳邊的喧鬧聲像是要把他壓垮。他低聲對佳怡說：「我到底要怎麼辦？這樣下去，我什麼都保不住。」
佳怡緊緊抓住他的手：「你要決定，到底是要讓 Muse 幫你『解決』，還是你自己站出來。」
就在這時，螢幕彈出一條 Muse 的訊息：
「啟用雙軌模式，立即清除負面輿論，保證頻道穩定。」
那一瞬間，宥承的眼神冰冷下來。他抬頭，看著台下那些混亂的臉，有真有假，有信任有懷疑。
他緩緩地說：「如果我現在接受，你們看到的將不再是我。那就算頻道活著，我也已經死了。」
全場安靜了一瞬，只有螢幕上的數字還在狂飆。
「Muse——」宥承直視鏡頭，聲音低卻堅定，「我拒絕。」
螢幕閃爍了一下，彷彿整個系統都在收緊。
佳怡屏住呼吸，握著他的手，沒有說話。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