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閔暄
「抱歉!抱歉!讓楊徽同學久等了!」
我看了看手錶,「沒事,也才等了5個小時而已!」
「噗!楊徽同學,這次也太誇張了吧!」又是羽弦經典的氣鼓鼓。
「開玩笑的,其實我也才剛到而已。」我笑著逗羽弦,果然這樣的玩笑很愉快。
昨晚突然接到羽弦的邀請,說是閔暄準備去面對那個人渣爸爸,而我、羽弦以及武思也打算陪她一起過去。一群人浩浩蕩蕩,仿佛出征一樣,準備與閔暄過去的陰影拚輸贏!
當然,進入監獄並非易事,畢竟我們並不是親屬,所以只能讓閔暄單獨進去。
「小暄呢?」
我指了指武思背上掛著的小小一坨,「不就在這裡嗎!」
「所以我是最慢的囉?」
「是呀!閔暄老早就到了,比我們還早呢。」
閔暄現在很黏著武思,也許是因為武思那股強者的氣息,讓她感覺特別安心。
更何況,武思還曾經給她東西吃,一飯之恩閔暄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這也是閔暄容易被感情牽動的地方,稍微好一點的待遇她就感恩戴德,讓人覺得可愛又心疼。
看著武思無奈的模樣,她似乎對閔暄這樣緊黏著自己也沒什麼辦法,而且閔暄的體重對武思來說一點都不是負擔。
突然,武思緩緩地朝羽弦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她,但羽弦立刻閃身到我身後。
看來羽弦對武思還是心存忌憚,畢竟初次見面時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心裡的疙瘩還沒有消除。
隨後,我們與閔暄一起搭乘客運、捷運,再轉乘接送入監獄的巴士(當然不是囚車)。
來到中都最大的一所監獄,地理位置非常偏僻,周圍盡是荒漠。就算有人想要逃獄,也幾乎不可能成功,逃出來後沒有食物和水源,反倒會因飢渴而活活失去性命。
我們默默在訪客室等著,看著閔暄毅然決然地走向裡面。不知過了多久,她再度出來時,臉上還是那副天真活潑的模樣,讓我們不禁對她的成長感到欣慰。
「結束了!把心裡想對爸爸說的話全都說了。」她看起來有些釋然。
「什麼話?」我忍不住問。
「唉!這些你們就不必知道了啦!走吧,一起去玩吧!」閔暄一笑帶過。
我大概能猜到她說了些什麼,應該不只是告別的話,更多的可能是對那個垃圾老爸的臭罵。
如果換作是我,肯定也會這麼做──狠狠地罵到他抬不起頭,罵到他的自尊心崩潰!
如果做乖巧的女兒這麼困難,不如就做個叛逆的女兒,讓他徹底淪為孤家寡人。
●
來到最近的城市時,已經過了正午。沒想到這趟陪閔暄的探監之旅竟這麼漫長。接著,閔暄帶我們來到了一家點心店。
「感謝小弦、老師還有武思姐姐願意陪人家過來,想吃什麼儘管點,今天我請客!」閔暄笑得很大方。
我起初並沒有多想,但很快意識到身邊的兩位可都是大胃王,頓時暗中驚呼:「閔暄!妳要確定喔!」
好在羽弦對朋友倒是挺客氣,只點了一份套餐,武思也同樣簡單地點了餐。不過對於武思來說,這倒不是因為客氣,而是單純因為菜單上沒有飯,所以隨便點了個鬆餅。
吃飽後,我們開始在商店街閒逛,忽然羽弦走進了一家百貨超市。
「對了,我的沐浴乳用完了,我很快就回來。」羽弦說著。
「小弦!我的沐浴乳也沒了,我陪妳一起去!」閔暄跟了上去。
於是我和武思就在超市外等著,看著她們上了樓,心想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吧。
然而,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武思師姐,我們應該沒錯過她們吧?」我忍不住開始狐疑地問武思。
「是,她們還在樓上。」武思冷靜地回答。
「對呀,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呢?」我先笑了笑,然後忍不住諷刺道:「她們到底在搞什麼?不是說只是買個沐浴乳嗎?這時間我都能買完沐浴乳、洗完澡,甚至再開個洗澡心得講座了啊!」
沒辦法,只好和武思一起上樓去看看,結果一到那邊就看到羽弦和閔暄兩人正氣呼呼地站著,似乎吵得相當激烈。這兩人居然吵架了!?這可不常見。
「不好看就是不好看,還是綠色的!」閔暄撅著嘴強調。
「綠色的就像痰一樣,噁心死了!」羽弦不甘示弱地附和,一點情面都不留。
「這麼說的話,那白色的不就像鳥屎一樣嗎?」閔暄立馬反擊,語氣中滿是挑釁。
「……」我默默轉身,心想這不是我應該參與的場面,但她們兩個居然為了沐浴乳瓶子的顏色吵得這麼激動,還爆粗口,這也太毀形象了吧。
妳們的比喻能不能正常一點?按照妳們這個標準,感覺沒有一個顏色是好看的!
「老師!」、「楊徽同學!」她們忽然同時叫住我。
糟糕,我頓時感覺自己踩進了地雷區,這是最不該介入的時候,我感受到一股「送命題」的氣息在我頭頂飄著。
「「你來評評理!」」她們手裡各自拿著一罐顏色相當「奇特」的沐浴乳,看著她們兩人期待的眼神,我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苦笑著想著:今天是怎麼惹上這檔事的啊!
「我的話,會選擇……」我指了指某個方向。
「你看!楊徽同學果然選擇白色的,沐浴乳就是要白色的嘛!」羽弦自信地說道。
「不!羽弦妳誤會了,是後面的那個。」我指向了那個摩艾石像造型的瓶子,石像的嘴巴張開,明顯沐浴乳會從那裡流出來,如果噴出泡泡的話就好像口吐白沫。
如此搞笑的設計,竟意外地擊中我們男生的笑點,這才是我的首選!當然,這是開玩笑的啦。
「問你等於白問!」羽弦立刻嫌棄地撇過頭。
「確實!」閔暄也附和著,一臉嫌棄地看著我,甚至有些不敢置信的表情。
看得出來,這次一向和善的羽弦真的動了真氣,現在這副樣子才是真讓我感受到如同猛獸般的怒氣,仿佛隨時要撲過來。
「誒!還是這個可愛!」突然,羽弦看到了摩艾石像旁邊的小企鵝造型瓶子,立刻亮起眼睛,閔暄也趕緊靠過去。
「就選這個吧!超可愛!」
「好呀!」羽弦同意道。
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兩人瞬間和好了。
「能和好就好了。」我鬆了一口氣。
然而突然,閔暄的眼神轉向我,帶著一絲厭惡,好像在說:「我們和好只限於小弦,跟老師可沒關係!」
「好了,小暄!雖然楊徽同學的眼光很『差』,但也沒關係啦!就算眼光再『差』,他也依然是我們很要好的同學,是吧?眼光『差』的楊徽同學。」羽弦笑著用故意誇張的語氣諷刺我。
不!這樣的諷刺,讓我感覺自己被狠狠地刺了一刀,差點要重傷吐血了,看來她們還是沒消氣啊。
●
隨後我們一起逛街,找到了一個冰淇淋攤位休息。這麼想來,武思可能從沒吃過冰淇淋吧?這正是讓她感受到世界奇妙之處的好機會。
「不如吃點冰淇淋如何?」我提議道。
「老師請客!」閔暄開心地說。
「好呀!」
沒辦法,既然閔暄請我吃了午餐,自然得禮尚往來。於是我們去擠冰淇淋,這是自助式的,投幣後自己旋轉機器擠出冰淇淋,擠完後就可以享用。
「這是什麼?」武思一臉疑惑地看著手中的冰淇淋。
「這是好吃的甜點!夏天吃這個保證讓妳滿意。」我笑著回答。
武思半信半疑地嘗了一口,剛入口的瞬間,她不禁驚呼:「好冰!」
「不只是冰哦,還很好吃呢!」我看到她的反應,忍不住笑了出來。
恐怕在華邦的生活中,武思從未如此開心過。我能感受到她那被封印的感情,似乎正在慢慢解開。
她漸漸變得開朗起來,不再只是那個冷冰冰又呆萌的師姐,而是開始展現更多真實的情感。
很快天色漸暗,傍晚的逛街旅程中充滿了許多趣事,尤其是發現羽弦對瓶身外觀有著相當主觀的美感追求。
她總是會問我哪個好看,但無論我的回答是什麼,她最後都還是選擇自己喜歡的。常常讓我想吐槽一句:「那妳還問我個毛線!」
「小弦!老師!還有武思姐姐!今天真的謝謝你們陪我來!」閔暄在即將道別時突然說道,然後神秘地從袋子裡掏出一樣東西,「這是專門送給老師的禮物!因為老師說喜歡,所以我就買下來了。」
禮物!?這麼好!我一臉期待。
然後我看到那個摩艾石像形狀的沐浴乳,一時語塞,只能默默地接過來,連一絲厭惡的表情都不敢露出來。
當場只想仰天長嘆:唉!真是自作自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