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溫 EMBER》臨止(LinZhi)｜Aven Nocturne - 當「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成為世界上最危險的問題
《餘溫 EMBER》繁中原文版於11月4日起，每日早晨 08:00 於方格子連載。
關於那些在平凡灰燼裡，懷抱仍有溫度的人——
這會是你們的故事。------
CHAPTER 8 — 讓一個如此出色的人，對一個平凡甚至堪稱乏味的人這樣盡心盡力、無微不至
期末考試的壓力像一場低氣壓，沉甸甸地籠罩在校園上空。
圖書館自習室裡瀰漫著咖啡、紙張和一種無聲的焦慮混合的味道。
季挽對着一道刁鑽的數學壓軸題，已經枯坐了半小時，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卻始終找不到那關鍵的突破口。額頭沁出細密的汗，胃部也因為焦慮開始隱隱作痛。
他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了胃，眉頭緊鎖，輕輕吸了口氣。
幾乎是同時，對面推過來一張疊好的紙巾，還有一板鋁箔包裝的胃藥。
季挽猛地抬頭。
奉晞並未看他，視線仍落在自己的書本上，彷彿只是隨手遞了張廢紙。他的側臉在檯燈光下顯得有些冷硬，漂亮的下頜線繃得有點緊。
這種過分的、近乎詭異的洞察力，再一次精準地擊中了季挽。積壓了數月的不安、困惑、以及那份難以言喻的悸動，在這一刻衝破了臨界點。
他沒有去接那板胃藥。
他的手越過桌面，指尖帶著輕微的顫抖，輕輕碰了碰奉晞放在桌面的手腕。
皮膚相觸的瞬間，兩人都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奉晞的皮膚微涼，而季挽的指尖卻因為緊張而隱隱發燙。
奉晞終於抬起眼，看向他。眼神深處有什麼東西快速掠過，像是被驚擾的深潭。
「奉晞學長，」季挽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因為過於緊繃而顯得有些沙啞，他避開了那個燙嘴的「喜歡」二字，換了一個更直接的問法，「你……到底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緊緊盯著奉晞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別再說順手，別再說正好，別再說我看起來好欺負。」
空氣彷彿凝固了，連周圍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都消失了。
季挽能聽到自己鼓槌般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撞擊著耳膜。
他像一個賭徒，押上了所有的勇氣，只為求一個明白。
奉晞靜靜地回視他，那雙總是蒙著一層霧的眼睛裡，霧氣似乎在緩緩散去，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疲憊與……悲憫？他沒有立刻回答，目光卻像最精細的刻刀，細細描摹著季挽的眉眼，彷彿要透過這張年輕的、寫滿困惑與倔強的臉，看到更深處的東西。
許久，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那嘆息輕得像羽毛落地，卻帶著千鈞的重量。
他沒有抽回被季挽觸碰的手腕，反而翻轉手心，極其自然地、輕輕握了一下季挽那隻冰涼的、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然後鬆開。動作快得彷彿只是一個無意的接觸。
「因為，」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艱澀，「你值得。這句話，我是認真的。」
他頓了頓，目光沉靜地看著季挽因這個重複的答案而露出的失望和更加濃重的困惑，繼續說道，語速緩慢卻清晰：
「而且，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責任？
這個詞比「喜歡」更沉重，更古怪，更像一盆冰水，猝不及防地澆在季挽剛剛燃起一絲微弱火苗的心上。
什麼樣的責任，會讓一個如此出色的人，對一個平凡甚至堪稱乏味的人這樣盡心盡力、無微不至？
「……責任？」季挽茫然地重複了一遍，聲音乾澀，「什麼責任？學長，你……欠了我什麼嗎？」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釋。
奉晞的嘴角極輕地彎了一下，那笑容裡卻沒有絲毫笑意，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
他搖了搖頭，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回憶極其遙遠的事情。
「不是欠。」他的聲音飄忽了些，「更像是一種……彌補。」
「彌補」？季挽的心猛地一沉。
彌補什麼？他的人生貧瘠得像一張白紙，有什麼值得奉晞這樣的人來「彌補」？
無數可怕的猜想瞬間湧入腦海，又被他強行壓下。
奉晞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他，眼神變得無比複雜，掙扎、憐惜、決然……種種情緒飛快閃過。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那聲音彷彿帶著來自另一個維度的寒意：
「季挽，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總是覺得和這個世界隔着一層？為什麼你總感到一種無緣無故的、深入骨髓的孤獨？為什麼你情感豐富，卻好像永遠找不到共鳴的頻率？」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冰冷的鑷子，無比精準地直直夾住了季挽內心最深處、從未與人言說的隱痛。
他的臉色微微發白，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奉晞的目光銳利得像能穿透他的靈魂，聲音低沉而緩慢，一字一頓，砸在季挽的心上：
「那不是你的錯覺。」
「也不是你性格的問題。」
「那是因為，你的神魂……有缺損。」
「……什麼？」季挽徹底呆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幾乎無法理解這幾個字組合在一起的含義。神魂？缺損？這聽起來就像是玄幻小說裡的詞彙。
奉晞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反而更加沉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繼續投下更驚人的話語：
「而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找到你，守着你，盡我所能，補全你。」
他微微停頓，看著季挽驟然失血的面孔和難以置信的眼神，最終，輕輕地、卻又無比清晰地，吐出了那句石破天驚的話：
「因為，季挽，從某種意義上說——」
「我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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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BER: The Kind of Love We Forgot to Name｜Aven Nocturne｜A LinZhi Studio Book
【 關於《餘溫 EMBER》與它的延燒 】
這不是一個喧嘩的故事。
它關於餘燼、關於靜默的凝視，
關於兩個靈魂在灰燼間仍試圖尋找彼此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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