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一個朋友跟我說，
他其實一直不太喜歡聖誕節。
不是討厭，也不是憤世嫉俗，
而是一種很難說出口的感覺。
他反而覺得有一股力量在往下拉。
他問我：「是不是我太陰暗了？」
我聽完沒有立刻回答，老實說，
我也同樣察覺到那種感覺。
而且不只一次。
後來才慢慢明白，
這個感受其實一點都不罕見。
問題不在人，而在於那
節日背後承載的集體結構本來就不一樣。
就像聖誕節已經在現代社會裡，
被轉譯成一個高度失真的版本。
節日被要求要快樂、要溫馨、要團聚、要感恩。
於是，快樂變成一種義務，溫馨變成一種表演。
但當一個人的內在狀態，和節日要求的情緒對不上時，
那種「被要求快樂」的場域，反而會消耗能量。
但這不是悲觀，只是不打算配合演出。
我也跟他聊到另一個對比，行憲紀念日。
一個幾乎沒有人特別炒作情緒、也不要求你感覺什麼的日子。
它沒有要你感恩、沒有要你團圓、沒有要你證明什麼。
它只是在那裡，安靜地提醒：結構、原則、界線、秩序。
那種能量是直的、穩的、不浮動的。
你可以什麼都不感覺，只要待著就好。
後來我們也談到，為什麼每到聖誕節，
社會事件、情緒崩潰、不順的事好像特別多。
其實這很科學，因為節慶本來就是壓力、消費、
作息混亂、人際密集的高峰期。
外放、亢奮、消耗型的能量，
會把原本隱藏的問題拉到表面。
不是祝福變少了，而是現狀被放大了。
最有趣的是，聖誕節在最初的精神裡，
其實是靜默的、內向的、黑夜中的一點光。
而現在，它更像一場年終情緒KPI。
我最後跟朋友說了一句，也是在對自己說的話：
你可以同時承認聖誕節不是壞節日、它在現代社會被用錯方式過、
不是每個人都適合被拉進同一種節日節奏裡。
你不需要討厭它，也不需要勉強自己喜歡它。
當你在熱鬧中感到下沉，不是你出了問題，
而是你沒有對假快樂妥協。
我們只是比較誠實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