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一》,從片頭到片尾,從形式到內容,處處充滿了對照與呼應,綿密交織,互為reflection。
過去和現在,今天和明天,生與死,日本和台灣,自己和他人,前面和背後,現實與夢境,都是對照與呼應,都互為reflection。
高中生殺人的情節,讓楊德昌前後期的作品也因此有了對照與呼應,互為reflection。
鏡頭前活生生的人與景物,以及鏡面上的人與景物,一樣是對照與呼應,一樣互為reflection。
又,圓山大飯店的宴客場景、對於群戲的處理,讓《一一》對比於李安《喜宴》,這也是個頗有意思的命題。
(2)
《一一》出現的經典日文歌:
最後一句唱著「孤單一人的夜晚」,人都害怕孤單,都拼命想辦法讓自己不孤單,但還是避免不了要忍受孤單,甚至得學會品味孤單,而這正是《一一》所要闡述主題之一。
又,婷婷夢境中,奶奶甦醒後口中哼唱的,是貝多芬的〈歡樂頌〉,這個地方有蠻有意思。奶奶醒了,婷婷終於可以睡了。
(3)
有些事情看來似乎如此自然而然:有了今天,就會有明天,日復一日;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一次又一次。A one, and A Two.
生命流轉、四季遞嬗。今天的雲抄襲昨天的雲。
只是,規律或通則總有被打破的時候:過了今天其實不一定會有明天,有了第一次其實不一定會有第二次……
生命總有盡期,那些已經過去的,也不一定就有機會再重來。白雲蒼狗,莫測多端。
《一一》,談的是生命的週期與序列,談的是人世的確定與不確定,看似複雜,但其實也沒那麼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