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這個作品大概可以打成一篇論文做討論,所以以下言論完全主觀且片段,並帶著此時此刻之性質,因為一切都不是重點,愛可以超越一切。就如同我其中感受到的。」
《山高流水之空中》是由「明日和合製作所 Co-coism 」(以下簡稱明日和合)在今年台北藝術節所製作的一檔節目。明日和合的作品多有「高度觀眾參與」的性質,在一空間安排特定的情境,由觀眾參與引發問題、提出問題。例如《等待果陀》或《請翻開次頁繼續作答》。在此先簡單的介紹,如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到網上搜尋。
《山高流水之空中》將觀眾化身為審議委員,節目尚未開始時,需先在網路上填寫問卷,並領取一份通行證,開演大廳也貼有審議流程並且發放四顆光明燈,須在四個審議階段中投給自己中意的議題,而後開放入場(開始審議)。
會場布置有幾組不同的議題(每場演出均不同),議員(觀眾)們自行參觀、聽取不同族群的陳情,若中意可投入一顆光明燈。我看的這場分別是「全裸合法化」、「手天使」、「機車計程車」、「超渡國歌」、「勞工權益」等五個議題。其中「全裸合法化」與「超渡國歌」我最感興趣,等下會以這兩個做討論。
陳情結束燈光漸暗,出來的打扮奇異類似濟公的議長,議長樂隊指揮五組人馬宣示, 擲聖杯請示神明後開始各組人馬的發表時間與質詢。每組都會上台發表訴求,也會在底下提出反對或質疑彼此,過程疑似火爆、惡趣有理,在反覆幾次的過程中,議員們(觀眾)更了解各方訴求與困境,並在各階段投票給自己中意的議題。投票結束後播放了製作團隊採訪濟公的影片,問濟公以上議題如何看待,濟公也是沒有答案阿。接著工作人員將我們各組得到的光明燈(票)發還給觀眾,讓我們將這些花了將近兩小時產生出來的結果,到入池中,混為一體,隨波逐流。爾後議長手持鈴噹嘴裡念念有詞的打趣的說著*摳連(可憐),剛剛還互相反對質疑的人馬跟在議長後方有說有笑打鬧成一片,大家的答案都是無解的,我們一樣可惜。最後選出一位光明燈(票)最多的議題,坐上神轎供人抬轎,往出口走去,一陣歡樂聲中全場燈暗。人們在等待著甚麼…是甚麼呢?
先申明,以下舉例並不包含暴力與傷害等反面例證,歧視、壓迫是絕對錯誤的。
「何謂民主?」
這幾個議題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進行式,並非活在幻想中的粉紅泡泡中就不存在。人都是慾望的動物,如果「想賺大錢」、「想變得更勇敢」是可以大聲疾呼的「慾望」,那「全裸合法化」與「超渡國歌」為什麼在社會觀感中,是恥的呢?即使再微小的聲音也應該被尊重,在討論的過程中理解並包容他人所經歷的痛苦,並接受_這個接受並非同意觀點,而是接受「存在」的事實。
以「全裸合法化」為例,台灣是極為恐性的社會,但在北歐國家,從小學校就教導孩子「性」是美好的,進而大幅下降未成年懷孕以及性騷擾、性侵害等案件,因為孩子知道「性」不猥褻是美好的。 「全裸合法化」的理想目標是人們可以在公共場合性愛,講到這一定有人要崩潰了,且慢,請聽我說。既然是美好的,那為什麼這不能發生?因為這社會有「道德觀」所以不能發生,可所謂的「道德」不就是人創造出來自我侷限的界線嗎?古羅馬認為青年男子與成熟男子的愛情是最高級的、某些非洲部落認為擁有兩種性別氣質的人,是接近神靈的存在是最高級的。這些不也是「道德」嗎?所以道德並不存在,因為那只是某種掩蓋某些存在,來保全自我心靈的限制。
可設想一下,「全裸合法化」若真的實現,人們都沒穿衣服隨時可以發生性愛的情況下,不就是變成了「動物」嗎?那「人」與「動物」之間的界線又在哪?但說到底「人」不就是動物嗎?「人」與「動物」的界線是依靠「道德」區分的嗎?若「動物」受到限制,那不就是「經濟動物」嗎?牧場的乳牛被規範、控制、榨取利益。「人」只是被「道德」所限制的「經濟動物」?等等...,所謂的「社會」不就是「經濟」與「人」(「動物」)下的產物嗎?如此我們人類有「進步」嗎?答案是有的!因為這被提出來了,因為這被討論了,因為有了「民主」。人類可以選擇我們想過甚麼樣的生活,這必須由群體決定,這種行為讓「人類」不只是「動物」。
「何謂國家?」
在平面設計的範疇上,台灣並沒有屬於台灣的顏色。美國的配色紅藍白,黑紅黃是德國的配色。可在設計上還沒有辦法明確定義出「台灣」的顏色,就像國歌一樣。等等…,「台灣」是哪?應該是「中華民國」吧。中華民國的國歌大家都會唱,但我們確從來不知道歌詞的意思。也許會有人說應該要自己去查阿,但這件事為什麼不是被從小教導的呢?國歌裡的「吾黨所宗」裡的黨指的不是國家,等等!所以其實我們的國歌是黨歌了喔!那為什麼要唱呢?
提出「超渡國歌」議題的是一位穿著像是來自風化區的瘋癲女子,拿著麥克風唱著改編過後的國歌歌詞,其中不免惡意嘲諷令人不齒,可女子卻言之有理,有耐心的大聲疾呼她的訴求。就像剛學會1+1的孩子,發現了算數的秘密想跟全世界分享那樣,可她的發現卻是人們不願面對的「事實」。
人是物理性的生物,有目標才會往前,國歌乃民族標的,即便已空泛不實,可人們至少還是會向那個中心靠攏。如果腐爛的蘋果拿走了就甚麼都沒了,該怎麼辦?國歌被超渡了,不在了,我們該向哪去呢?想到這我不禁恐慌了起來。但沒多久又發現「那又怎麼樣?」,不論是「台灣」或「中華民國」,生活在這座島的居民不都繼續生活著嗎?我們不段重新定義自己,50年前我們是日本人,之後是中國人,現在是台灣人。可阿嬤就是阿嬤,不是「甚麼人」,是只有「人」。並不會在前面放上了其他名詞後產生差別,不是「國歌」而是「歌」,我們可以「選擇」更好的,帶著美好往前。所以最後我選擇超渡它,超渡國歌。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由李宗盛作詞作曲,超渡過後在新國歌但生前,也許可以由「山丘」當作暫代國歌。
「何謂人類?」
這場演出的一切真的很好玩,這個演出所帶給我在這的無法一一說明。演出過後與「超渡國歌」的女子聊天,女子並非剛開始看到的癲狂個性,在過程中她只是在「扮演」她的腳色。就如同演出最後,五組人馬嘻笑打鬧的跟在議長後面為各議題哀悼可憐,大家都是朋友,剛才針鋒相對的質詢都只是種「扮演」。就好像RPG一樣,每個NPC被輸入了編碼,照著程式運作,也許會有BUG。等等…,人類不也是這樣嗎?人類被名為「基因」的編碼控制著,活在名為人生的遊戲裡面。
人類這種生物真的很有趣,在各物種之間,鮮少或有同物種的殘殺。狗不會吃狗、豬不會吃豬,但人會吃人。人類時常歧視、壓迫人類,往往只是因為某種意識形態,在「人」前面加上了標籤,「黑人」、「中國人」、「喜歡同性的人」、「身障的人」。就跟剛進入會場的我,習慣的將五組人馬貼上了標籤,下意識的選擇排斥與抗拒。過程中通過溝通產生理解跟包容,我看到了愛。質詢結束後我們還是必須吃喝睡,裸體的男子也會因為冷而披上毛毯,無法自由說的身障者也會想表達意見,每個人都是自由、平等的。如果佛家所說的大愛,基督教的我們都在祂的裡面。是溫暖且永恆的。並非要特別畫出「動物」、「人」、「機械」等差別,「生命」才是真實的。
今天提出了「何謂民主」、「何謂國家」、「何謂人類」三個問題,其實我都沒有答案。這些是我此時此刻的回答,人會改變,也許之後的回答會與之不同,但永恆的依然不變。尊重、友善、包容看上去很像某個宣教口號,可就是這麼的簡單。世界大同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