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十歲的Christian母親罹癌病逝,父親Claus把他從倫敦帶回到丹麥,他對爸爸一直不諒解,他覺得他父親放棄了媽媽的生命,而變得封閉自己。
轉到新學校的第一天,Christian看到Elias被霸凌而為幫他,結果反而被校園的惡霸Sofus霸凌,Elias有暴牙,大家的笑他是老鼠,他和Christian相反,他平時跟弟弟和母親同住,父親Anton是無國界醫師,經常得到戰地蘇丹的難民營去,每次去就是好幾個月,而當父親回家,母親則會搬去海邊的別墅,分居的兩人正在討論離婚的事。
也許是家庭因素,兩個孩子都不擅長交際,但個性卻差很多,跟母親相伴的Elias比較懦弱,而憎恨父親的Christian則是相當堅強兇狠,被Sofus打的隔天他就帶了警棍,趁著四下無人狠狠揍了他一頓,還拿出小刀抵住他的脖子,警告Sofus不要碰他,當然事後警察來了,Christian和Elias被個別盤問,但兩人都撒謊說沒有刀子,那把武器成了他們的秘密,Christian問他「你要嗎?」 Christian的爸爸被叫來學校,回家後問他「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學校被打的事?」
Christian說,這樣他們還是會看不起我,唯有直接打回去,才能讓別人知道我不好惹,他說:「這你不懂。」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學校被打的事?」「這你不懂。」
認知到法律是社會化的過程,在學校會訂定規則,違反規則不會被審判,只是會被處罰,於是孩子認知到上位者有權利透過法律制裁他人,這是法治還是人治?尤其在校園中那些小罪小惡根本沒有證據可言,老師也就只是透過學生的說詞,以有限的經驗做出判斷,很多時候根本不能有效的解決問題,即便當我們逐漸長大成人,知道規定和法律可以用來管理秩序,制裁犯錯的人,但我們也知道很多灰色地帶法律根本管不到,有時候反而變成當權者侵犯別人的手段,才有「法律只保護懂法律的人」「知法玩法」的說法,我們真的有辦法透過警察機關來保護自己嗎?平常遇過失竊、交通糾紛、財務糾紛去報案那些法治人員愛理不理,單位複雜的程序流程,是不是把我們隔絕在法律之外了?我們早就知道許多恐龍法官沒辦法解決人民的爭端,要如何信任法律?還是也認同以暴制暴的手段去教訓他人,成人與小孩的差別只是因為變得更怕事才說這是成熟的表現嗎?
Elias的父親Anton在戰地簡陋的手術室裡面常會遇到緊急送來的女性,她們都是因為肚子上有著一條可怕的傷口,大量失血,其他病患跟他說,因為地方上的老大常跟別人大肚孕婦懷的是男是女,要如何知道答案?就是用刀把她的肚子切開。
某次父親回國,帶著Elias和弟弟還有Christian一起到港邊去玩,這時遇見了一位不講理的粗壯男子,他看到自己的小孩和他們在打鬧,竟然對Anton動手賞巴掌,那狀況被孩子看在眼中,他們問父親「你不報警嗎?」他父親沒有,他只說那個人是個白癡,如果和笨蛋一般見識那自己不也是白癡,他為此還帶了三個小孩都位男子工作的地方,試圖要跟他講道理,但換來又是兩巴掌,儘管他還是跟孩子說「他想要大家怕他,我並不怕他,他就輸了。」Elias不置可否。
但Christian說,我不覺得他輸了。
不只沒能要到道歉,還多被賞了兩巴掌,那個人仍為非作歹。
這是這部片第二次提出這樣的質問,為什麼大人會覺得精神勝利是勝利?如此一來是不是有真的解決問題?片中的父親也很認真思考要如何去透過這起事件去機會教育他的孩子,所以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還手,但他也沒有報警,不過說真的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我們自己的身上你會去報警嗎?被賞巴掌就去報警,和小時候那些動不動就說要去「告老師」、「跟我媽媽說」的孩子有什麼不一樣?這樣的問題是個案還是人性的缺陷法律的結構問題呢?
他父親又回到戰地去,這次來了一個傷患,被好幾輛武裝卡車送進來,沿途還對空鳴槍,用步槍指著醫師,車上有個病患,就是那個讓這裡的人民恨之入骨的「老大」,他的腿斷了,他要找醫師把腿治好,醫生說治療可以,但武器和車輛需要從難民營撤出,只有兩個人可以留下來照顧他。
這樣的決定當然讓其他病患不認同,都阻止醫師不要救這個泯滅人性的殺人魔,所有當地的護士也都不願意協助手術,好不容易治療順利完成了,這個「老大」復原後卻抱怨住院的時間太久、他沒有武器會有生命危險等威脅恐嚇醫生,甚至對他自己屠殺的事蹟引以為傲,醫師實在受不了把他趕出難民營,親眼目睹他被眾人拖出去打死。
這是第三個提出的質問,當法律與國家崩壞之後,如何維持秩序?這樣的暴力雖然不被允許,但難到不是一種正義的實踐嗎?醫生他希望維繫自己神聖的使命,但耗費了在難民營中珍貴的醫療資源,自己的心力與時間之後,結果病人又活活被打死,這是多麼矛盾的事情,但另一方面來說,如果他當時沒有答應要醫治他難民營可能會遭到攻擊,至於能不能表面說要治療實際卻讓他死在手術台上?這可能又是另一個艱難的道德問題了。
後來Christian還是對那個流氓耿耿於懷,他想要找機會教訓這個粗壯不講理的大人,他在倉庫找到了煙火,他打算拿這些來做炸藥,把這個男子的車炸掉,這才是真正到勝利,告訴他不能再隨便暴力對人,他告訴Elias「你不加入嗎?你爸會因此對你感到驕傲的。」 這其實才是這部電影主要的故事,就是所謂的Hævnen,透過前面的鋪成讓觀眾完全走入了電影的世界之中,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就留給你們自己去看吧。
電影的故事與人物其實相當複雜,除了兩個小孩面臨的問題,他們各自家庭內部的狀況,父母和孩子之間的互動所造成的影響,多起事件的連貫性及前後因果關係交錯在一起,甚至還有Anton當戰地醫師的插曲,厲害的是整部片看完一氣呵成,觀眾可以深陷其中,對於電影的種種叩問陷入沉思,做為一部丹麥電影我不禁聯想到他們那全世界最佳的教育體系,對於一個二十多歲的我這樣亞洲觀眾來說,這電影背後的理性邏輯讓人耳目一新,幾乎沒有看過如此完整的論述,故事與論文不同,她得透過情節帶給我們更多不同的角度與視野,去理解暴力、法律、正義或公平之間對人性的影響,這些難題可能很多人過去根本沒有認真思考過,如果這樣一部片在丹麥受到歡迎與重視,可以想像他們的孩子可能很早就經歷了這樣哲學思維的洗禮。
丹麥影后Trine Dyrholm在片中將單親媽媽與分居妻子表現得相當完整
這部電影獲得了當年的金球獎及奧斯卡獎最佳外語片雙料得住,丹麥導演 Susanne Bier 自編自導,她是「丹麥新浪潮女導演」裡的代表人物,在這部電影也是她和另一位編劇Anders Thomas Jensen合作的第五部作品,電影中展現了他對於人性與情境獨特細膩的手法,還有整個劇情設計精練卻廣闊的縱深視野。她的作品有丹麥影史票房第五名《獨一無二The One And Only》、多倫多影展«窗外有情天Elsker dig for evigt»、日舞影展《變奏曲Brødre》,無論是商業或藝術成就上都獲得極大的肯定,可說是當代北歐最具代表性的導演之一。
除了電影的故事與內涵,裡面的演員的表現也都非常厲害,兩位小男星William Jøhnk Nielsen(飾 Christian)、Markus Rygaard(飾 Elias)演技都相當不錯,更別提 Trine Dyrholm(飾Marianne,Elias的媽媽)多次獲得丹麥影后的功力,光是講電話都讓人入戲,而飾演Christian父親的是丹麥影帝 Ulrich Thomsen,他十三年就拍了五十部電影,成果碩然。此外已故演員 Robin Williams 也有在電影裡面客串。
整部片不只含納了大量對於社會現實與規範的質問,甚至還有深刻的親情、友情的表現,對於男孩的思考與捕捉相當到位,是不可錯過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