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驚呆地」迷上德布西的〈月光〉（Clair de lune）的桑貝

作者：尚-雅克・桑貝 （Jean-Jacques Sempé）；譯者：尉遲秀

(編按) 1932 年出生在波爾多的尚-雅克・桑貝（Jean-Jacques Sempé），從小在爭吵不斷、經濟拮据的家庭長大，那樣的童年裡，讓他唯一打從心底開心期待的，就是音樂。 桑貝是國際知名的漫畫/插畫家，但是他卻在新書中說：「其實，我真正的夢想，是成為音樂家。」對音樂的愛，桑貝毫不保留顯露在他的作品裡。他從70年代開始，幫《紐約客》雜誌畫封面，至今50多年的時間裡，桑貝畫了超過 166個封面，其中有許多他熱愛的主題反覆出現：海灘、自行車、塞車城市……而最常出現的一大主題，就是音樂。

－ 馬克・勒卡彭提耶：這些音樂上的「啟發」，您跟那些小時候的玩伴說過嗎？

－ 尚－雅克・桑貝：我試過要跟幾個玩伴分享，他們以為我瘋了……我還真的是，瘋了。其實他們也沒錯！我幻想自己有一個或幾個玩伴，可以跟他們聊音樂，可這就像在跟他們說中文。對他們來說，一首歌就是一首歌，是拿來跳舞，是拿來發出一些聲音的……他們對這沒什麼興趣，他們比較喜歡打彈珠或踢足球……

－ 您可以跟您的父母聊音樂嗎？

－ 這問題像在問我能不能跟我的貓聊超級寫實主義者（hyperréaliste）……

－ 您繼續偷聽了好幾年嗎？除了雷．旺圖拉、埃梅．巴黑利或是夏勒．特內，您還有什麼其他發現？

－ 有一天，有個雷．旺圖拉的節目。這位善良的先生在說他們拍的一部影片，這時候，鋼琴師為了補白，在一旁胡亂彈著鋼琴。在他的演奏之中，我認出了一首保羅．米哈斯基的曲子（靠的是沒有棄我而去的那種預知能力！），那是我覺得很美的一首曲子。過了幾天，我又在亂轉收音機了，我聽到同一首歌，可是主持人對著麥克風說的卻是：「我親愛的富蘭梭瓦（Samson François），謝謝您為我們演奏〈月光〉，這首曲子出自德布西的《貝加馬斯克組曲》（Suite bergamasque）。」富蘭梭瓦接著說：「這是法國音樂的一個寶物。」原來那是德布西的〈月光〉，而我一直以為是保羅．米斯哈基的作品，因為我想說那是雷．旺圖拉的樂隊的鋼琴師演奏的。我這才知道，那是個叫做德布西的傢伙的作品，他寫了這個我不知道正確拼法的《貝加馬斯克組曲》。我不知道那是啥，可是〈月光〉對我來說具有一種魔力，我一直好喜歡他的音樂，我以為那是保羅．米斯哈基的……結果事情根本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 您不知道德布西是誰？

－ 完全沒有概念！

－ 古典樂和米斯哈基那種流行樂對您來說沒有差別⋯⋯

－ 沒有，對我來說，就是音樂。我就這樣瘋狂、驚呆地迷上了德布西著名的〈月光〉，伴隨著富蘭梭瓦說出來的話――我每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這是法國音樂的一個寶物。」於是我愛上了這個寶物，法國音樂的一個寶物，從那一刻開始，我每次亂轉收音機的時候，總是沒頭沒腦地亂找，希望能找到寶物……（笑）

(摘自《擁有搖擺樂風的畫家：桑貝》，新經典文化2019年6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