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02|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我抗爭故我在

連月來香港仿佛被催淚煙和橡膠子彈槍所發出的光籠罩著。六月飛霜;七月屠城;眨眼間來到了八月......
香港人不斷在呼叫;香港人不斷在吶喊;香港人不斷在流血;香港人不斷在犧牲;香港人不斷在反抗;一切發生的事就像時刻拷問著我們,究竟路還有多長?追求勝利的路上還有多少荊棘?有時候我們停下來不禁反問,究竟值得嗎?可能我們自己也並沒有找到答案;但也別問我們這般為何,因為我抗爭故我在。
這是一個沒有暴徒的暴政,這又是一個充滿暴徒的暴政。這是一個吃孩子的政權,這又是一個讓孩子不得不武裝到腳趾的政權。在這個政權,它們自身没有快乐,所以它們贪求享受;它們自身没有权威,所以它們盛气凌人;它們自身没有爱,所以它們一心一意占有爱。它們以是为非,它們轻为重,它們为了本不该製造的恐惧而欺骗自己,把自己的「繁榮」建立在我們的鮮血上。它們好像強硬得永遠不會倒下,但其实它們內心只是脆弱得連便簽紙也容不下。面對如此血腥的政權,面對如此荒誕的社會,我抗爭故我在。
對於那些身穿制服,聲稱為市民服務的人,我不會稱呼它們為紀律部隊。在我一個卑微的香港人眼中看來,它們也只不過是一些手上沾滿骯髒鮮血的劊子手。我仅仅蔑视刽子手,對於劊子手我更加鄙視這個吃孩子的政權;不管你怎樣说,这些人将会比你伟大。他们若是有杀人的那天,也不过是疯狂一小时。而你,你是依照法律和逻辑来屠杀。不要嘲笑他们低垂的头,因为多少世纪以来,恐惧的彗星总在他们头上划过;也不要讥笑他们畏惧的样子,因为多少世纪以来,他们死于非命,他们的爱情也被摧残。他们无论犯了多大罪过,也总是情有可原。然而,我认为不可原谅的,倒是你们对他们时刻犯下的罪行,而且你还早有打算,在你肮脏的秩序中,最终将这种罪行系统化。也正正是為了替天行道撥亂反正,哪裏有強權哪裡就有反對的聲音。你們不要質疑這些聲音有多弱小,哪怕只是一隻又一隻的螞蟻因絕望而發出的呼喊聲,因為我抗爭故我在。
在存在主義看來, 這個世界是無理性的、不理想的,因此,人與現實的關系是可理解的,無法協調和無法統壹的。人被剝奪了希望,人與其生活之間脫了節,人的任何努力都如同哲學家加繆的作品當中周而復始將巨石推向山頂的西西弗斯。這就是加繆的「荒誕」哲學。而面對「荒誕」,借助加繆想要告訴世人的話,正正是提醒我們香港:「是的,世界是荒誕的,但是朋友,請不要對這殺孩子的政權抱有有任何期待。面對這無情的命運,重要的是要有清醒的意識,要對他們藐視。」因為我抗爭故我在。
既然荒誕是一種必然,因此就有一個采取什麽態度、如何面對荒誕的問題。加繆從荒誕哲理的高度把人的態度概括為三種,他所主張的是第三種態度,即堅持奮鬥、努力抗爭。他把這種奮鬥抗爭的人生態度,概括濃縮為西西弗推石上山的神話。西西弗得罪了眾神,被判處承當推石上山的苦役,巨石由於本身的慣性總要滾下山來,於是,西西弗又得把石塊再推上山去,如此反復,永無止境。然而,西西弗卻不斷推石上山,周而復始,堅持不懈,永不停頓。加繆把希臘神話故事加以借用,以它構成了他的名著《西西弗神話》中的中心形象與最重要的壹章,作為整個人類生存荒誕性的縮影,但同時又作為人類與荒誕命運抗爭精神的突現。人在荒誕境況中的自我堅持、永不退縮的勇氣、不畏艱難的奮鬥,特別是在絕望條件下的樂觀精神與幸福感、滿足感,所有這些都昂揚在《西西弗神話》的精神裏。我們與其說《西西弗神話》是20世紀對人類狀況的一幅悲劇性的自我描繪,不如說是20世紀壹曲勝利的現代人道主義高歌,它構成了一種既悲愴又崇高的格調,不斷地提醒我們,我抗爭故我在。
香港人,面對世界的荒誕;面對吃孩子的政權;面對社會的殘酷;面對冷血的暴政;面對催淚煙的灼痛;面對冰冷的盾牌;面對或許沒有將來的將來;我們還有甚麼可以輸?即使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但只求無愧你們的心。香港人,我抗爭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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