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0/03/23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陳筱亭:我們每個人,都是曼陀羅──讀《空橋上的少年》

1「我寧可不要遲到,今天就不要去學校了」——談完美主義與執著
如果只能談一件事,我會聚焦在張朋城第一次不去上學的那天。
書中,朋城講述到自己第一次不去學校上學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那天早上,他找不到一本簿子。老師和全班同學叮嚀一定要帶,他翻遍了整個房間還是找不到,媽媽跟他說,找不到就不載你去上學,朋城感到很焦急、很無助,他想說這樣下去一定會遲到,索性就躺到床上不起來了,從這次開始之後,朋城開始斷斷續續不去上學,媽媽卻用越來越激烈的方式拖他去上課,不斷在他耳邊叨唸:你不回學校上課你以後怎麼辦……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過一種經驗,上課快要遲到,於是你心想:「算了,還是不去上了,我寧可不到也不要遲到。」我就是這種類型的人。
這是一種很危險的心態,有好處、也有壞處,十分容易在生活周遭觀察到,害怕失敗就是其中一種表現,我在這樣的心態上吃過苦頭,於是到後來,常常會提醒自己,放輕鬆,不要把事情看的那麼極端,遲到了,還是可以去上課、失敗了,永遠可以重來、跌倒了,爬起來便是。
所以在書末,他說了一句令我相當印象深刻的話,他想對第一次逃學的自己說:「不要找了,那個本子」。
2醫師到底能為個案做什麼——曼陀羅的隱喻
我很喜歡書中的一個隱喻——伯鑫去貝圖寺看喇嘛們製作曼陀羅。
一個曼陀羅的製作要耗時七天,作品完成後,會開放展示四天,等到第五天,喇嘛們會把曼陀羅毀掉,並把那些那些用來製作曼陀羅的彩沙撒入印度河(這樣的過程會不斷重複進行)。
一開始伯鑫覺得很扼腕,明明花費了這麼多心力才做好,毀掉了不是很可惜嗎?可是喇嘛回復他,這些沙子會被送往更遠的地方,讓更多人「持續加入它的完成」而伯鑫雖然也只是個過客,卻也由於觀看的行為,一併的參與了曼陀羅本身。
青少年日間病房每年都會舉辦畢業典禮,有的人會畢業、有的人會留下,也有的人會離開……對那些青少年來說,大家都只是過客,而這個「學校」,充其量不過就是個中繼站,那麼那些醫師到最後,真的能幫到他們什麼嗎?
讀到本書的最後我有了答案。這個地方,這些醫師,都參與了每個個案的人生,經由故事不斷的復述、紀錄、交談、碰撞,伯鑫見證了朋城的人生,而我則由於閱讀本書,見證了他們。
我們每個人,都是曼陀羅。
3整本書的心得
我一直對「人心」相關的議題很感興趣,而藉由本書,開始啟發我思考更多關於醫病關係的看法(特別是針對精神疾病這個領域),我閱讀完後深深地感覺到,我們所有人都是一樣的。而印度拉達克之旅的部分,則開闊了我的視野,在這之前,我完全沒聽說過印度有這樣的一個地方,也許一輩子不會踏上那塊土地也說不定,卻藉由作者之手,列城的一切一切全在我的眼前活過來了。書中的雙主軸看似沒有交集,仔細去讀卻發現暗藏許多哲理的相通之處,這是本書讓我眼睛為之一亮的巧思。
讀書筆記:
精神科醫師蔡伯鑫結束完住院醫師訓練後,考慮是否要離開原本的醫院環境,到新醫院就職,內心混亂的他,暫時逃往印度拉達克尋求解答。
伯鑫印度拉達克之旅9日行程整理: 台北坐飛機到德里,再從德里坐飛機到列城(Leh) 他去了列城宮殿、提克西寺、香提翠堵坡(Shanti stupa)、貝圖寺、嘿密寺 三日健行路線(從林嘎村走到陽旦村再走到嘿密書克怕詹hemis shukpacham最後走到提密斯綱tingmosgang)、喇嘛玉如(lamayuru) (簡而言就是寺廟、喇嘛、酥油茶、空氣稀薄、轉經輪、曼陀羅、走路、哲思、民宿老闆娘、風馬旗之類的無限迴圈……難以言傳,看書就會知道)
張朋城,懼學症經典個案,已在青少年日間病房待了四年……今年是他待在這裡的最後一年。對未來充滿疑惑與不安的他,會和蔡伯鑫醫師擦出什麼樣的火花呢?!
我關注的點:
1、朋城和爸爸、媽媽的親子關係 大家都希望朋城回學校上學,特別是他的母親,她給朋城非常大的壓迫,我一直認為朋城的懼學有很大一部分成因來自於母親對待他的方式(朋城也說過,他來青少年日間病房,一部分是為遠離媽媽)但讀到後來,我有點改觀,畢竟我也只聽過朋城的陳述,也許不那麼公正,我想朋城的母親也有她不為外人道的心酸,那是另一段故事(朋城的父母在她小時候離異,而爸爸似乎會對家人施暴)。
2、朋城說:「我忽然有個感覺,我真的……回不去了。」 這句話在我心頭震了一下。 我懂他的感覺。我猜很大一部分是由於某種完美主義作祟,從文本能推出(朋城會因為上學快遲到就想說寧願不去也不要遲到)。
3、大家都希望朋城回學校上學,只有伯鑫跟他說,我們一起試試看接下來這一年能有什麼改變,而且……不一定要回學校。
4、這是朋城最後一年待在青少年日間病房(有年齡限制)。在此之後,有兩條路,轉成人日間病房或是discharge,雖然discharge是醫生用詞,意指讓病人離開醫院,但這個詞不知道怎麼總讓我不太舒服,好像把人當作物品一樣。
5、朋城和另一個個案——欣瑜的戀情XD
我在思索的問題:
1、為什麼回不了學校?(朋城懼學的懼是在恐懼什麼?) 2、一定要回學校嗎?除了回學校之外,人生還有什麼選擇? 3、醫生和病人的關係,醫生是病人的拯救者嗎?又或者,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4、精神疾病的定義:是誰來判定精神疾病,這樣的判定客觀嗎?抑或是只是一種權宜之計?(由於不是我的專業,所以要查資料)
聯想:
在村上春樹著作《挪威的森林》這本小說裡,有兩個人物也有一般世俗上認定的精神疾病,也就是直子和玲子姊,他們倆人都住在一個稱為阿美療的療養機構,在那裡,醫生和病患互相幫助(有時候病患和醫生的界線是十分模糊的),他們過著極為規律簡單的生活,種菜、學才藝、運動……。那個地方讓我聯想起青少年日間病房。
補充:
什麼是青少年日間病房?(在讀本書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有這樣的地方) 一個讓懼學症、憂鬱症、過動症等孩子「上學」的地方。 提供青少年一邊進行精神復健,一邊接受教育,同時又能與同儕互動,提升人際技巧,進而讓他們能回歸體制復學或繼續升學就業的地方(像是台北榮總就有)。
文:陳筱亭(試讀評論讀者)
《空橋上的少年》 蔡伯鑫 著
「太勇敢的人,或者太害怕的人,是不會來到這裡的。」
★真實故事改編 × 心理治療 × 邊境旅行 = 精神科醫師首部雙線長篇小說 ★以懼學為線,穿梭家庭/學校/醫療/職場,探問成長與自我認同的困境 ★迷惘度直逼《徬徨少年時》!獻給每個在過渡中迷失與不安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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