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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封城散記(2) — 口罩和病床的硬道理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原文撰於2020年3月29日。
來到菲律賓之後，遇過很多乍看之下覺得奇怪的事，了解箇中原因之後，才知道事情並不是自己所想像這樣。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肯德基」、「麥當勞」炸雞配白飯這件事。
自認為是吃飯長大的我，一開始並不大能了解菲律賓人對米飯熱愛的程度，第一次見到「炸雞配白飯」的時候覺得很奇怪。
自認為是吃飯長大的我，一開始並不大能了解菲律賓人對米飯熱愛的程度，第一次見到「炸雞配白飯」的時候覺得很奇怪。
但後來發現不只速食店的套餐附贈白飯，一般餐廳的菲式早餐也都是米飯為主（正確的說法是蒜頭炒飯）、聚餐的時候親戚朋友總是堆上尖尖的一盤白飯。才知道這些國際速食店不得不入境隨俗，調整菜單，讓愛吃米飯的菲律賓人大快朵頤。
根據一份2013年的統計，同樣是以米飯為主食的國家中，菲律賓人平均每年吃119公斤白米、中國人78.2公斤、香港人47.6公斤、台灣人48.3公斤。如果白米消耗量可以代表對白米的熱愛程度的話，那菲律賓人熱愛米飯的程度可是台灣人、香港人的一倍以上！
「封城」之後，我又發現了更多以前自己覺得理所當然，但在特殊時空背景下，需要以不同方式處理的事。
以「保持距離」取代「戴口罩」
首先就是「出門該不該戴口罩？」這個議題。
「出門該不該戴口罩？」在台灣或香港問1000個人都只會有一種答案：「當然要啊！」
台灣政府限定口罩的售價、每人每週可以買的片數，言下之意就是鼓勵民眾戴口罩的意思。
香港政府最近還要求進餐廳用餐的顧客除了進食時間以外需要戴口罩，「如任何人無合理理由，最高罰款5萬元，監禁6個月」。
而在菲律賓，最近政府跟民眾澄清，個別商戶（現在也只剩必要的民生用品店例如超市、藥局、傳統市場、加油站等等仍然營業）不得要求「不戴口罩者不得進入（No Mask No Entry)」，因為這並不在政府的抗議隔離只因當中，呼籲商戶讓沒戴口罩的民眾進入，「讓民眾彼此距離一公尺」就可以免除戴口罩。
原因很簡單，菲律賓有超過1億人口，現在全世界疫情緊張，口罩根本供不應需求，要是全國民眾都搶購、甚至囤積口罩，那最需要口罩的醫護系統就不夠用了。
另外一個原因是價格問題。現在口罩供不應求，一盒50片、三層的醫療口罩幾個月前原價大約200披索，現在已經漲到超過1200披索，LAZADA上還有人賣10片430 披索。
但馬尼拉的單日最低工資也不過537披索。這樣的口罩價格對於基層民眾來說是很大的負擔，就更別說「封城」期間許多以「日薪」計價工作的人都無法開工。
也就是說，以「保持距離」取代「戴口罩」是此時此地最好的政策。
也就是說，以「保持距離」取代「戴口罩」是此時此地最好的政策。
註：政府於4月2日宣布在「進一步社區隔離地區」（Enhanced Community Quarantine，即整個呂宋島）的民眾出門必須戴口罩，並且要求地方政府強制執行。
確診病人的處置
另一件讓我大驚小怪的事就是「確診病人的安置」，看到新聞說大馬尼拉區的奎松市場（Quezon City) 表示區裏有三個症狀輕微的確診病患被送回家裏隔離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
習慣了台灣和香港的醫療系統，我總是以為生病送醫院是必然的事 — — 公立醫院需要等候較長時間，私立醫院總是有辦法及時解決疑難雜症。
但後來馬尼拉的幾家大型私立醫院出新聞稿，說已經無法收治新的患者，我才理解，原來是醫療資源不夠的問題。
翻查菲律賓衛生部的資料（Philippine Health Systems Review 2018, Department of Health），根據2016年的統計，菲律賓一共有1224家醫院，101688張病床。以該年的總人口1億計算，平均每萬人的病床比是10.1，也就是每千人有1張病床。
醫療資源最充足的地方在首都區（NCR — 也就是大馬尼拉地區），當地有1280萬人口，每千人病床筆是2.3。而首都以外其他地區約有8800萬人，平均每千人的病床比在0.78～0.83之間。
同一份年報指出，根據2017年統計，菲律賓一共有 40775 位醫師，90308 位護士以及 13,413 位醫院技師。換算相當於每千人有0.39位醫師、0.86位護士、0.13位技師。
這個數字算是高還是低呢？
美國與義大利況且都出現了醫院爆滿、資源不足的狀況，就更別提菲律賓了。這也是為什麼菲律賓在病患處置方面，必須一開始就以病情輕重決定是否將病人送院治療 —輕症回家隔離，重症轉住醫院的原因。
後記：總統府3月29日剛剛宣布授權地方政府規劃適當的隔離場所給正在等待檢驗報告的病人（PUI — Ppatient Under Investigations) 和需要自我隔離14天的人（PUM — Person Under Monitoring。以黎牙實比市為例，市長在體育館改建的隔離場所完工後，已經將所有居家隔離的確診病患接到隔離中心，並宣布即日起本市確診市民將不得在家隔離。
另一個隱憂是病毒檢測嚴重落後，根據ABS-CBN報導，有50%的死亡病患平均在死亡3天之後才收到確診報告。有一位患者甚至在身故10天之後才收到確認報告。截至3月28為止，待檢驗的採樣高達17000件。也就是說有17000人可能感染新冠病毒但尚未被確認。（目前平均確認率大約是68%）
“It is what it is!”
也因為醫療資源不足，杜特蒂政府在3月中提出「馬尼拉封城」的決定，3天後決定把社區隔離範圍擴大到整個呂宋島地區、涵蓋5700萬人。宣布馬尼拉封城那天，3月12日，菲律賓共有52個確診案例，2個死亡案例。（昨天，3月28日有1075個確診案例，68個死亡案例。）
想起來，這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雖然隔離期間絕大部分的經濟活動陷於停頓，許多市民的生計受到影響，但有效減少了人際接觸，也減少了傷亡。對於醫療資源不足的國家來說，「社區隔離」是重中之重。
另一件讓我佩服的是本地人面對天然災害的態度。跟幾個朋友說到黎牙實比的醫療資源比不上馬尼拉，她們只說「反正就這樣（”It is what it is”），所以我們一定要做好隔離措施，不能生病！」不抱怨，也不擔心。
對於超出人力範圍、自己無法掌控的事，就交給上天處理。“Let’s Pray“是我們聊天時最常說的話！
信仰也讓面對疫情變得比較容易，政府宣布三月的第四個星期為全國禱告週（Week of Prayers) 不是沒有理由的。
願病毒早日消失！Let's Pr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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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台灣，在香港工作多年之後，落腳菲律賓馬榮火山底下的小城鎮 - 黎牙實比市(Legazpi City)， 一個慢活、樂活的地方。這裏的人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情與隨遇而安的淡定，讓我這個都市人既欽佩又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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