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07|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鋼球鬥陣,第三局

圖片取自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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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作〈放生球員〉,以筆名「不是貓食」刊於科幻小說集《時命的觸發機關》

「鋼鐵棒球的排名,就是科技力的證明。」
在太空革命後五十年間,這句話成了許多政治家、企業家朗朗上口的名句。
當人們登上太空,開始合力建築一座又一座的殖民地之後,意外地,戰爭沒有像以往的歷史一樣,成為推動科技進步的動力。人們對於太空作戰的高成本、低效益感到恐懼,最終放下武器,用嘴巴與文字來解決宇宙中的衝突。
然而競爭這回事,對人類而言彷彿蜜糖一樣,是永遠無法戒除的。少了軍備競賽,各國反而展開了「球備競賽」,其中蓬勃發展起來的就是「鋼鐵棒球」。
穿著動力服,拿著合金球棒上場擊出名符其實的火花,這就是太空時代的棒球運動。如同方程式賽車促使汽車業開發新的引擎一樣,鋼鐵棒球的發展,促使了科技業投入大量資雲在動力服的開發上,也讓單純的競技運動打破了人體極限,轉而成為輔助機械的競賽。
專屬於鋼鐵棒球的職業聯盟也應運而生,「鋼球大聯盟」成為了各殖民星球之間風靡的賽事。鋪滿硬質水泥地的鋼球場也一座又一座地啟用。可惜的是,並非所有殖民星球都有資格享受鋼球比賽帶來的魅力。
獅鷲谷所在的星球充滿了崎嶇的地形,蓋一座鋼鐵棒球場得花上更多的錢…想也知道吝嗇的資本家不會做這種投資,但熱愛鋼鐵棒球得工人們可沒就此死心。起初,是一群年輕小夥子,用砲台改裝成投球機。然後穿著工程用的動力服,用隨處可見的鋼筋條,玩起簡單的打擊練習。
後來,許多的技師投入,並使出渾身解數來改良遊戲。
首先是機器人,也就是投球的一方:技師們設計出千奇百怪的投球機──有戰車形、人形、復古投石車等。最後,甚至連仿生人都用上了,雖然沒有安裝昂貴的人工智慧就是了。
接著是人類,也就是擊球的一方也開始推進科技,他們組裝了專為鋼球打擊而生的動力服,並裝上了不知打哪運來的配備,規格堪比大聯盟等級。這些工人甚至開起動力球衣的市集,除了賣各種零件,也交換改裝的知識與經驗。
沒多久,投打對決發展出了比賽規則,大家輪流上場、兩好三壞當作一局。也不知誰先開始,工人們賭起比賽的勝負,還發展成有規模的莊家制度。最終,獅鷲谷的工會介入接管,統一營運關於打擊場的各種娛樂設施,鋼球俱樂部也因此誕生。
「吶,就是那兒。」
傑利帶著三橋來到獵戶號最上層甲板。約莫在艦橋正前方,有一快鐵鍊圍出來的小空地。它的周遭散落著汽油桶火盆,以及鐵條打造的長椅。面向艦橋的右手邊,矗立著一塊大鐵壁。從凹凸不平的表面可以想像,它長期受到鋼球的蹂躪。左手邊則是獅鷲谷的岩壁,上頭掛著一顆機械大象的頭顱。
「三年前的工運暴動中,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拆了一台猛瑪礦車,把車頭掛在上面。從此以後,它就成了工會的地標。既是勞動者的作品,也是資本家的財產。但不管怎樣,在這個鋼球俱樂部,他就是發財的『好兄弟』。」
三橋注意到一旁的鐵皮上,漆著標語:「好兄弟,帶你住大飯店!」。
「俱樂部規定,只要打者在三振以前,把球打到那顆大象頭,就算獲勝──縱使碰到象鼻也算。反之,則是投球機贏。」
傑利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只要揮空或沒揮棒,就算好球──可別期待機器人投出壞球啊!另外,打擊出去卻沒命中大象頭,算界外球。跟棒球比賽雷同,界外球可以一直打,不會讓打者三振,這點跟正規比賽一樣。你可以選擇用投球機,或是當打者來參賽。當然啦…你也可以只當觀眾,外圍的『賭盤』可不少。」
三橋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打者總是刻意把球打得又高、又遠。若只擊中象鼻,應該不用那麼費功夫才對。
「嗯…確實啦,但大家多少想拿獎金啊。瞧,好兄弟的頭頂…」
他指著那顆大象頭,仔細一看,上面印著戰象實業的商標。
「只要打中那個商標,工會就會多給一筆獎金。而且賭你贏的獎金也會加倍!好賺對吧?但實際上打上去的人,可說是少之又少。」
在廣場的周圍,到處都可以見到小傳單,上頭寫著:天梯預賽,今晚開打。
傑利解釋,所謂天梯是指工會舉辦的懸賞比賽。他們會從預賽中,選出15台最優秀的投球機,分難度排成天梯。打者從最簡單的開始,一路向上挑戰。爬的級數越高,獎金越多。
三橋鑽進裝備市集中,左瞧瞧、右看看。他畢竟曾經在球場底下工作過,多少分辨得出哪些零件是好貨色。
傑利還真沒誇大,有些零件確實是職業等級,但賣的價格卻稱不上天價。也有的明明就是十幾年前的骨董,卻依然擺上不合理的數字。在如此混亂的市場上,懂得人確實可以從中撈到不少好東西,甚至反覆買入賣出來套利。
假如說…三橋思考到…假如說讓他來操刀,搞不好能組出不錯的動力球服。畢竟他可是在職業球團當過黑手的人。
「這玩意加上這個再加上那個…喔!連這種都有,還比那些便宜!如果這樣又那樣的話…」
「三橋,比賽要開始了,要看看嗎?」
「給我錢。」
「啥?」
三橋握著一隻手臂,眼神冒出熊熊火光。
「給我一筆錢,我給你全峽谷最猛的打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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