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語言,或說文學,也同時柔順地流露在美國電影裏。它竟然相當地平穩世故,甚至呈現已然極其成熟的美國美感。愛倫坡的詩,林肯、傑佛遜的演講,E. B. White的文章,桃樂西.帕克的諷刺小句,都可以成為百姓在口齒上的吟誦東西,而你稍微一轉,也可能成為一則漂亮的文字作品,不管是一首歌、一段笑話、一則廣告詞(君不見,人經過紐澤西的 Trenton,想到它早年看板的用字Trenton Makes, The World Takes. 說的是它製的馬桶,舉世都在用)。
橫跨美國,最好的配樂,像John Fahey的吉他曲〈In Christ, There Is No East Or West〉,事實上Fahey的太多吉他曲壓根我就會說:這是我心目中的美國音樂。他的學生Leo Kottke也是。另外,像 Jimmie Rodgers的〈Miss the Mississippi and You〉,像Furry Lewis的〈I am Going to Brownsville〉,像Barbara Dane的〈When I was a Young Girl〉,像Blind Willie Johnson的吉他曲〈Dark Was The Night〉,像Burl Ives的〈Wayfairing Stranger〉。
有些歌實在太美國大地了,太值得在美國的荒景上緩緩地流溢出來,但最好不是名家唱出來的,而是老百姓勞動者不經意哼出來的,像Streets of Laredo,像Oh, Susanna,像Oh, Shenandoah,像Red River Valley,太多太多。這些歌全可以由Harry Dean Stanton(1926~2017)這個老牌配角演員唱出來,並且不是出自錄音室的。
同樣的,聖路易這個大城,我也要先在外圍繞一繞。於是自西過了Jefferson City,就沿著密蘇里河慢慢吞吞的,像是不情不願的開在94號公路上。接著在Hermann停一停,又接著在St. Charles 再停一停。
然後進入聖路易這個我即將在某個中餐館打工的歲月。
有一年,從遠方即將回到紐約。到了北邊的赫德遜河兩岸,心想,何不在此多作盤桓?也就是這一盤桓,探看了這條雄奇高峻的河流所塑砌出的村鎮與桀傲人品所涵養出的建築!村鎮像Rhinebeck、New Paltz、Croton-on-Hudson等,建築物像華盛頓·歐文(Washington Irving)自己設計建造的Sunnyside(在Tarrytown),像Alexander Jackson Davis(1803~1892)設計的Lyndhurst(也在Tarrytown)和Locust Grove(9號公路上),以及Delameter House(在Rhinebeck)。再就是由同樣是A. J. Davis建築、加上Andrew Jackson Downing(1815-1852)設計景觀的Montgomery Place (在Rhinebeck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