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07|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踩在結冰的湖面

餘燼 Ice Black Lake 汪正翔個展
這是一次詩意的觀展、體驗。你如果問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我大概會用這篇文章的標題來回答。
你不太曉得要怎麼逛起整個展間,沒有流動設計、沒有展覽的陳述與介紹(在木屋裡或許算有),你必須指引自己前往「現場」的所在地。一本打開的相冊,背景般的黑紙:透過上方平板電腦的螢幕投影至黑色的相本裡,朦朧朧地映出照片的影像與輪廓,就像印象派的畫作。這是一處由觀者自己翻閱平板電腦(左右滑)的畫本所在地。
來到中間的場區,有一座ㄇ字型的木屋,放著遙控器,中間有個很小的方形孔窗彷彿可以窺視什麼,還有一些玄機寫在木牆上。展區還有陳列一個螢幕播著影像,遙控器可以控制前方的機器移動,而且是在照片堆裡移動,然後會即時傳送機器的鏡頭所拍攝的畫面至螢幕上。展區有點暗,你會清楚看到的相片本體是極近距離的鏡頭所捕捉的畫面──除非你拾起地板的相片紙。方形孔窗會在如同望遠鏡的視域裡,看到「現場」的影像,而這也是極近距離地觀看木屋後面所架設的一台平板電腦播放的影像。我們都需要極接近這些影像本身來觀看作者所拍攝的照片,唯獨當我們不嘗試觀看什麼的時候,我們知道這裡根本沒有東西存在,就像在寂寥的冰原上。
當踩在堆疊的相片紙,光滑的質地使得走起路來必須格外謹慎。或許,你可以帶幾片雪花回家(如果作者沒有禁止的話)作為紀念──是天色暗下來的冰湖上,冰層裂開的碎冰,但絲毫不用擔心會被吞沒在冰底。
當我們注視這些影像,無法體會任何意義可言,甚至因為現場的光源,其實也看不清這些黑色作為基底的相片;在作者「餘燼」系列個展的最後一章,我們看清楚的是荒蕪是什麼。在操作遙控的按鈕使機器前進後退的同時,我們對照同步的螢幕,彷彿化身為黑夜的冰原探測機,也在木屋玩著「現場」影像同不同步的觀測。媒材形式本身的模糊,是作者慣用的技法,相紙鋪排構成的場域隱喻黑色的冰湖:相片作為紙、與湖面,這樣說起來,相冊的影像也像是湖面的映射波光粼粼。如果不想努力找各裝置間的關聯(如果沒有他人的指引),如果沒有意識到形式的模糊性,就做個好寶寶到此一遊,也不會有人在意,因為沒有看不懂的文字概念:幾乎沒有文字的敘述與說明,卻像是一首詩(這也是我認為攝影的特性之一)的展覽。
看展我們習慣依照著展區的規劃前進,如同從右至左、上至下的閱讀慣性,可是當沒有任何指示的符號──包括語言──出現,線性思考也就不一定那麼有意義了。
是個愈發詩意、「所見即所得」的觀展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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