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生命碰上ｃｐ值——讀陳凌《我們都要好好的》

「她們引以為傲的使命，此刻卻像是枷鎖。醫生之名讓她們只能不斷帶著患者朝生之境地逼近，但明明狀況看起來，或許有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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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是幸福的國家，至少在醫療上，不用過度害怕病菌會同步啃食我們的細胞與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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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份幸福是否同時養成了我們對於醫療專業的輕視及刁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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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醫和人醫最有感的不同在於費用高。在無保險幫忙負擔的狀況下，從診療、手術、住院、領藥，一路堆疊起來通常不會是筆小數目。「也太貴了吧？」許多初次就診的飼主看見帳單，不免感到驚嘆，即便把話擋在說出口前又吞了回去，那驚訝的眼神，像被慣壞的孩子，第一次面對世道的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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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了便宜醫療的保護傘，我們開始赤裸裸地討論關於生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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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ｃｐ值變低，當價值觀作祟，眾生平等到此刻突然有別。眼前這條只能活十來年的生命，或許救回來仍撐不了多久瞬間變成是個問題。口口聲聲說牠是家人，卻還是得考慮，考慮牠帶來的快樂，能不能抵過帳單後的那幾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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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醫的患者不會說話，但有時飼主使用的語言更難以溝通。複雜的醫病關係需要第三方配合，錯開的認知與情報，讓醫療變得像場博奕，賭對了皆大歡喜，賭錯了怪東怪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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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醫師試著帶你的毛孩一步步自鬼門回返，每個關卡，還是需要你回答出密語，才能通關。這幾天食慾好不好？喝水的量多嗎？尿尿或大便有沒有異常？走路的樣子有沒有怪怪的？一連串問題像是地毯式的轟炸，伴隨著情緒上的錯愕將你整個人引燃，燒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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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對自己的寵物感到如此陌生，那炯炯眼神下潛藏的不適，像深井裡的漣漪，暗中起伏擺盪，你發現自己居然全然無覺，也未曾嘗試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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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醫師的現場像齣荒謬的舞台劇，參與的人進退場帶著不同心情，然而有些生命就永遠留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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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無法溝通。當我們只能用意念傳達。當生命被貼標定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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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諾被現實攀折斷枝，我們還能不能是當初相遇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