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18|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先從都市逃到邊城說起吧

大學畢業後的那兩年一直過得很不順遂,或許跟很多新鮮人一樣,對於「出社會」這件事,既害怕又期待。但那份期待,總是會一點一滴消失殆盡。
曾經有一份待遇穩定,同事相處融洽的工作,而我在裡面擔任影片及視覺設計,週休二日見紅就休,就這樣做到第11個月的時候,某天早晨醒了過來,突然覺得人生怎麼可以那麼無趣?上班下班上班下班,假日就去逛逛街看看電影喝喝下午茶,然後呢?那時候就有一股聲音要我離職,但要去哪裡我也不知道。
離開那份穩定工作後,我拍過紀錄片、跑過部落、做過咖啡廳,陸續讓自己去接觸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物。但畢竟那些薪水都還是無法養活自己,最任性的時刻終究得低頭。於是我乖乖依舊在都市滑著人力銀行網站,找尋份「勉強」可以接受的工作。
路燈沒有照亮我已迷失很久的方向,我卻在這裡惆悵 -- 《我在那邊唱,圖騰》
當時的夜晚跟迷惘,常常單曲循環這首圖騰樂團在2003年發行的《我在那邊唱》。不曉得歌詞太貼近,還是內心一直有野性的呼喚?對於部落的渴望越來越強烈,不管上山下海我都在所不惜。當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這小小的自我喊話應該也不甚浮誇。而為了滿足我這對於異族的好奇與興趣,也只能聽聽這些歌曲,哼著那陌生卻又熟悉的古調,原住民的生活跟文化,是多麽美麗吸引,但流著閩南血統的我,好像天生就註定是種隔閡。
面試上了,一家專門在做學生參考書的出版社,自欺欺人覺得「出版社」應該能稍稍貼近我對於文字的嚮往,只是面對的不是詩意、不是散文,而是當代學生琳琅滿目的題型跟試題,我又再次問著自己這是妳要的嗎?就在對於自己人生卡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情況下,滑著臉書看到了一則徵人訊息。是部落的工作!當時自己眼睛一亮,甚至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就速速整理了自己的履歷送了過去。
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你勇敢的面對自己了嗎? --《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巴奈》
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我知道我是一個想去部落做這些文化復興的人!不知道是天真還是不想妥協,我急著想把自己丟去異鄉,丟去邊城,好像整座都市會吃掉我般那樣急著離開。過一個禮拜後我收到回信了,是從遠方邀請我去面試。
『妳有交通工具嗎?』 『我只有機車。』 『那妳搭公車來吧,到了公車站我再去接妳。』
那時候的我開始做起笨拙的功課,工作的地點是在苗栗泰安鄉的象鼻部落,一個名字充滿奇幻又童趣的地方。記得要先搭公車到台中東勢,再轉乘往山上的巴士。不知道是過於緊張還是對於前往部落路程過多想像,我還擔心東勢毫無訊號,提前把所有的路線都寫在筆記上,殊不知下車地點不遠處就有便利商店,訊號依舊滿格,當時對於我這個『都市俗』還自嘲了一番呢。
忘記轉乘幾號公車了,只知道下車站牌叫『雪山坑』,哇,又是一個夢幻國度的地名,沿途在山上顛簸,終於在環山的懷抱中下車。
攝於:雪山坑公車站牌(2015.09)
攝於:雪山坑公車站牌(2015.09)
原來這裡是泰雅族的部落,過去除了大學在棒球隊認識了一些泰雅族的學弟以外,說實在的,我還真不熟悉呀(笑)。音樂聽著是卑南族的阿妹、是阿美族的Suming,以前愛去的東海岸也跟這裡截然不同。不過算了,至少先踏進這1/16的領域再說。(目前台灣官分認定的原住民族共有十六族)當時的我這樣告訴自己。過不久對向來了台車對我招手,是一個長滿白鬍子的老人,真像宮崎駿呀,原來夢幻般的地方總是會有故事裡的角色。打開車門,副駕上擺滿了單眼相機,這位白鬍子的老人衝忙著收拾這些寶貝,招呼我上車。
『你好,我是素蓉』 『我是弗耐瓦旦,叫我大哥就好。』
大哥是個穩重的老人,開車不疾不徐,但卻又感覺叱吒整條山路。
攝於:雪山坑(2016/10)
而車上空氣卻凝結的可怕,啊,我就要去山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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