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1/03/15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Personal Space

以前聽到這個詞,覺得滿虛幻的,畢竟從小到大和姊姊住一間房間,家裡規定不可以關門。在那時,關門的行為從來就與劃定出個人界線和personal space無關。關門(摔門) 是叛逆,是宣洩情緒的方式。有時候不高興了,一時忍不下那口氣,用力摔了門,都還要提心弔膽地準備等等爸媽來質問時該回答什麼。 我總是會在心裡幻想那個情境,爸媽會鐵青/脹紅著臉(這兩個色差那麼大的詞到底為什麼可以被同時用來形容憤怒),用力把門推開,比惡鬼還可怕,然後心裡的我就會這麼回答。 「是風太大了。」 其實已經近十年沒有人這樣質問過我了,但我一直沒有發現。 我無權劃定出personal space,在裡頭宣洩、消化自己的情緒。直到去年為止我都還提心吊膽地為劃定出自己的界線找藉口。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有很多東西都自然地存在、不存在於我的世界,而我一直都沒有發現。
現在回頭想來,都已經快活到30歲了,這半年來卻是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活得像個人,實在是有些諷刺。 但這是實話,以前的我從沒把自己當人看過,而我是現在才發現的。 以前我會盡力做好人、作善人、做好事,所以當那些人不停地對我使壞、不尊重我、責怪我、把屬於自己的責任丟給我時,我除了在心底怪罪他們,半點方法也沒有。 自己的界線和原則對我來說是很虛幻的東西,因為總是會有人叫我退,而他們說的似乎都有道理。因為時勢所逼、因為其他人會因此受罪、因為我得做個好人,我得退,繼續退。 我從來就不覺得我有personal space可言。我的牆總是被別人推得歪歪斜斜的,而我就像箱子裡的貓一樣,在裡頭做著奇怪的瑜珈。 但那只會不停地累積心裡的怨和惡,因為我不論再怎麼做好人、做壞人,都沒辦法讓他們停止他們對我施加的一切。
後來我發現,把自己當成他人,一個完全不同的個體,是最好的方法。 這種事我會對別人做嗎?不會,因為這麼做不合理也不禮貌,是不可以被接受的。如果我對別人做出這種事,我就是個不descent的人,因為那表示我不尊重對方。 那麼,就沒有人可以對我做這種事。 而且我要大聲說出來,你不可以對我這樣做,你這樣做是錯的。就算你因此覺得我計較、小氣、邪惡,我都不能退。 因為保護這個「人」,保護「我」,珍惜「我」,尊重「我」的personal space,是我最該做的事。
沒有人可以叫我退,只有我自己可以叫我退。 我不想要進食,就沒有人可以逼我進食;我沒有做錯事,就沒有人可以責備我。 我不需要變。我努力做個正直的人,我對別人好,能幫忙盡量幫忙,嘗試和善。 Personal space是天賦人權,所有的人都應該被尊重,有自己的personal,我理當被尊重,理當擁有自己的personal space。 不屬於我的責任、情緒,就不是我的,沒有人可以強推給我,沒有任何藉口,血緣再親都一樣。血緣再親,都沒辦法掩飾你不把我當個人類尊重的事實。 你不尊重我,就不是我的家人。
以前覺得不是家人這個詞很悲傷,總是不希望走到這一步,也因此一步步退,希望不用走到那一天。現在想來,當時會這麼想,是因為我總覺得自己是家裡多出來的那一塊。我總覺得他們其實不想要我,我隨時都可能被丟下,所以我格外努力,一直退,只為了避免不被視為是家中的一員。 但現在想來,發現我東退西退而維護的,在這個家的席位,其實沒有我以為的值得去愛。 它是由一些時不時覺得別人該為自己付出,而且覺得理所當然,絲毫不知感恩的人組成的。 我不要他們的家人愛,他們也不值得被我愛。血緣對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那是一個掛在嘴上的詞彙,一個讓他們把所有人依照自己的喜好擺佈的令牌。 當他們的家人,真的沒什麼了不起。 所以我更不用為了他們,去動搖對自己的尊重。
現在說起來感覺還是有點虛幻抽象,很像勵志文,是不現實的。 但我會在接下來的每一天,在一生中,努力告訴自己。 沒有人可以不尊重我,我尤其不能不尊重自己。 尊重自己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是呼吸一般天經地義。 我會呼吸,我會進食,我會飲水。 那麼我就會給予自己該有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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