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兔同籠的碩士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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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書二十年之後,給了自己一個挑戰,用了六個月的時間準備研究所考試,沒有太大的期待,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一切順其自然,感謝幸運之神眷顧,我如願考上了碩士班了。

我們的系所很特別,有一部份是在職進修名額,因為在日間授課,絶大多數都是教職或學校行政人員,其中又以來自大台北地區公立中小學的老師為大宗,另外還有一部分則是一般生名額,大多以應屆畢業的大學生為主。

迎新的時候很有趣,可以看出一群比較資深年長,另一群比較稚嫩年輕,資深的這群比較安靜,稚嫩的那群比較活潑,安靜的這堆人都在冷眼旁觀,活潑的那群人都在積極認識新朋友。

簡單開場,介紹完環境,就要開始選班級幹部了,學長說所裡面有些班務,要有人可以長駐研究生休息室,協助居中協調,而在職生們都只有在課表有排課時,才會出現在學校,建議全由一般生擔任,於是班代、總務等職務就在一陣又一陣的掌聲中產生了。

開始上課時也很有趣,我們這些平日站講臺習慣的老師們,每個人都乖乖的準時上課,勤做筆記、踴躍提問和參與討論,但反觀一般生們大多認為,這不過是大學教育的延伸,總是有人會遲到、上課打瞌睡,有一次我還看到旁邊的同學,正在用手機看漫畫,只有少數幾個真的很用功,其他的就是玩完四年,要繼續玩二年的。

有些課不免有分組討論,在職生大都找在職生同一組,一般生們也很自然地湊一塊,分組上臺報告時,樣貌完全不同,在職生條理分明、邏輯清晰,但簡報版面較單調,容易流於說理,比較不生動有趣,而一般生數位資訊能力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事,即使內容乏善可陳,他們也可以美化成眾人目光焦點,解說內容時喜歡融入一些無厘頭的搞笑橋段,所有一般生都笑成一團,而我們這些歐吉桑和歐巴桑在職生,還不知道笑點在哪?

時間來到了第一次的碩士班期中考,我早早到了研究生休息室,找到位置坐下來,想問問其他同學都怎麼準備考試,但偌大的休息室,竟然只有三、五同學聚在一起,觀看YouTube的康熙來了,笑聲此起彼落,這叫我怎麼看書?但上課教室也還沒空出來,只好改到所辦外面的室外休憩區,忍受高溫和蚊蟲叮咬,做足期中考試的準備。

其實也不能苛責這群樂天的小孩,他們還沒經過殘酷社會的洗禮,也不知道等在前方的是現實的求職忐忑道路,也許還會在心裡納悶,這些中年大叔和阿姨們也太不懂享受人生了,都有公立學校的教職了,還這麼拼所為何來,這群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放輕鬆?一口氣拉高了教授的要求標準,害得他們一天到晚被釘,兩群人說不上針鋒相對,但至少是壁壘分明。

在次偶然的機會下,我和一個一般生成了忘齡之交,她在一次上課時,被一個比我年長的教授指責讀書心得報告時打混,其實她的報告主題那本書我稍有印象,就是年輕人才懂的無腦文,根本不適合當報告主題,也難怪教授完全不給台階下,事後我們在茶水間遇見,她求助於我,想要挽回局面,我當下給了建議,直接去教授休息室認錯,請教授再給一次機會,並於下一次上課時,自願第一個上台報告,我還陪著她排練心得報告簡報,也給了一些修正建議,事件總算圓滿落幕,從那時開始,我們變成了學伴,會一起準備考試,提proposal時互相支援。

所裡面每學期都會辦一次師生聚,教授的餐費理應由學生們均攤,班會時決議用餐地點及預算,總覺得少數一般生面有難色,恐怕是在擔心分攤金額過大,參加意願不高,我忍不住和少數在職生小聲討論,是不是老師的部分由我們在職生均攤即可,不過最後的決議是在職生會負責所有餐費的支出,包括出席教授和一般生同學,大概也從那次以後,二群人的距離有逐漸拉近的趨勢,分組活動也開始有一些人員流動和互通的轉變。

二年之後,我順利取得碩士學位,為自己的學習生涯升級之外,我也從研究所同學身上學到很多在職場學不到的事,在職生的大家都是時間管理大師,但即使as busy as a bee(忙得跟蜜蜂一樣)我們還是會找到空檔喝咖啡、聊是非,互吐工作上的苦水,一起抱怨時事和教育政策;至於和一般生的相處,則比較像笑看這群都可以當我學生的年輕人的生活哲學,他們也在成長,只是沒有我那麼明顯,文章標題「雞兔同籠」無貶抑之意,一般生像一群公雞,他們氣宇昂揚無所懼,不願為區區分數,犧牲休閒娛樂和生活;我們在職生則像一群兔子,一直忙著低頭咀嚼知識草料,忘了一旁的嬌美花朵,我們互補共生,一起走完了這美好的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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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為接下來的連載小說計劃所新創的專題,小手上路,不熟練之處請多包涵,題材均來自周遭人事物,再加上想像與自由發揮而成,寫作的時候我是作者,完成之後,讀者才是作者,可以邊看邊恣意想像,化文字為想像畫面,讓人物靈動有生命,讓我們共同完成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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