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巷弄,廟埕寬廣,明亮屋瓦上剪黏閃耀,沉穩石牆中浮雕壯麗,一雙石獅威武昂藏,竹東唯一主祀五穀爺、擔負頭重、員山、柯湖、二重、三重五里居民信仰中心的二重「五穀宮」,為先民初抵寶島一片荒蕪,感念五穀爺神恩浩蕩庇佑平安豐收;又早前二重埔居民多以務農為生,收成之日,酬謝神明之祭典場所、平安戲台,均是借農會、學校之場地,多有不便,由本地8鄰共同商討,發起按每戶田地分配捐款金額,未事農耕者隨喜,乃聚眾合資於民國53年建五穀宮奉祀之。民國75年,由邱隆乾先生發起改建大廟拓寬廣場,於77年竣工,奠基今日恢弘(註1)。
採訪/小宜‧小榛 撰文/小宜 攝影/小榛
世人感念的五穀爺
神農大帝即是中國古代三皇五帝中,三皇之一的炎帝,自古中華民族自稱炎黃子孫,可見炎帝在國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據《國語》等史書紀載,有熊氏首領少典娶有蟜氏的女子為妻,生下黃帝和炎帝。黃帝成長於姬水之濱,故姓姬;炎帝成長於姜水之濱,故姓姜。神農氏一生最大的貢獻便是發明了耒耜、斧頭、鋤頭等生產工具,並教民耕種、採桑織麻,使當時原始社會得以脫離漁獵生活,而進入農業時代。(註3)
神農另一項為人稱道的貢獻,是祂「始嘗百草,始有醫藥」。《史記.補三皇本紀》中所載,我國最早的一部藥物學即名為《神農本草經》(註4)。民間傳說,神農是龍神與凡女之子,聰穎善良,悲天憫人,觀察大鳥所拾稻穗落入田野,生根發芽成為稻穀,因此發明種植。又因嘗百草屢屢中毒,蒙天神賜「赭鞭」以辨其性,故又稱「神農鞭藥」;另說,神農有一個大大的「水晶肚」,能透視所食辨其好惡。祂遍嘗百草,無毒可食的放於左邊口袋,有毒者放於右邊口袋,到後來,神農的左邊口袋共有「4萬7千種」,右邊口袋卻有「40萬種」!終因誤食斷崖上美麗的小黃花(斷腸草)而喪生。(註5)
世人感恩,敬其為「神農大帝」,又稱五榖先帝、五谷大帝、開天炎帝、藥王神,台灣民間俗稱「五榖王」。祂執掌糧食與醫藥,在民智未開、醫學與農業技術尚不發達的時代,神農大帝是農民五榖豐收與除疫袪病的希望所繫。今日台灣雖已轉型為工商社會,神農香火不減反旺,這代表了什麼呢?(註6)
民國90年進入五榖宮服務,92年任職顧問,現連任兩屆總幹事,年底便屆八載,秉持「不求回報,只求平安」的劉仁雄先生表示:「當年籌資萬難,主任委員甚至拿自己的田產抵押。神農大帝是53年間,隆重設壇從天上恭請下來的。神農大帝有紅臉、黑臉之分,一般示現紅臉,黑臉為神農嘗百草中毒之化身,我們奉祀的是黑臉五穀爺。在大陸有祖廟,在台則有兩處分香(迎請至他廟的神明分身)。」
心誠有庇佑
心誠感天,2、3年前神明出巡繞境,連日傾盆大雨不止,大家不敢放下準備工作只能默默祈求,當日果然放晴。民國104年全國宮廟聯誼大會於二重五榖宮舉辦,自10月20日起連續數日150桌盛宴,宮廟人員忙得腳不沾地。10月25日下午4、5點,劉仁雄先生驅車返家,因勞累恍神不慎撞上分隔島,力道之強使整台車毀損報銷,按勢理應翻車卻只是彈回停下,駕駛毫髮無傷,由此更堅定了劉仁雄先生的信仰之心。
16年虔誠侍神、時齡六十有五的萬榮芳先生,是神跡最有力的恩典。曾患大病,被骨科權威斷言只餘3年壽命,不願增添子女煩惱,因緣際會來到五榖宮擔任廟祝,這當然也是需要神明同意的。長年住廟服務神明,將五榖宮打理得威嚴潔淨,帶來一片慈祥和氣,疾病不藥而癒,連醫生也訝異是何妙方。他分享:「五榖宮神明共有23尊,除主神外皆是分香。每天一早都有信眾來求藥籤,許多人打金牌還願便知靈驗與否。註生娘娘也很靈驗,7、8年膝下無子的夫妻,參拜不久便喜聞佳音。」
據一位資深志工透露,某電台董事長王女士因腳疾至五榖宮求藥籤,3日病除。無論健康、平安、福運、子嗣、功名,五榖宮都大氣地一手包羅囉!
神明也要回娘家
萬榮芳先生指著廟牆高懸的一幅對聯「高山清水流天下,春天豐收救萬民」侃侃而談。印尼一對供奉神農的華僑夫妻,曾蒙神農大帝托夢指示,來台尋訪一間五榖宮,外交部給出湖口、竹南、竹東三間五榖宮資訊,一一前往印證,二重五榖宮正與其夢境雷同!夫妻倆連來3年,一拜就是一上午,並恭奉對聯一副以申謝忱。原來不只時下流行「校友回娘家」、「院友回娘家」,神明也要「回娘家」呢!
萬榮芳先生又神祕道:「我每天都會清理神桌,去年農曆七月一日鬼門關開,那天早上起床一看,神壇下方整個桌面密密麻麻,居然滿滿都是小腳印!想來是神明率天兵天將出巡。這還是我做廟祝以來歷年首例!」
夜半時分,廟堂常聞雜音就如人語,前任廟祝膽子較小,夜晚緊鎖門戶,根本不敢外出。萬榮芳先生笑笑說:「這是神明在開會啦!恭敬以待,不必害怕。」
神奇事跡說不完
鎮民代表呂灝騰先生的祖父擔任廟祝時,午夜曾聞梵唄,大著膽子至神殿一探究竟,結果驚見一位師父於拜墊誦經!廟中向來只住廟祝一人,且門戶森嚴,這是怎麼一回事?
萬榮芳先生還說,早年民間鄉下有許多不可思議的現象,常有人無故失蹤,小孩出門都很怕,例如莫名其妙地自己走入深山,待神識恢復才發現手腕無端腫一圈,就像被不明物大力拉扯留下的痕跡。這時就要請開漳聖王顯靈找回失蹤者。為何獨請開漳聖王?原因很有趣:因為開漳聖王是最年輕的神明,最有活力!
採訪期間正值五榖爺聖誕,筆者母親身體不適而有求藥籤之念。擲茭數次皆未應允,在旁誦經的廟委謝女士與呂灝騰先生紛紛前來關心,並於謝女士與筆者母親一同跪求神明後順利擲出聖筊。當下筆者母親深感神明教化之功,心中一股暖流周布全身,不適頓時消失,神與人共同努力所生成的能量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宮廟翻新
103年,五榖宮老舊屋瓦漏水翻新,前年又聘請嘉義上好工匠將宮廟重新彩繪裝修。仔細瞧,門神、八仙的臉龐就像是活脫脫的現代人;靈龜、仙鶴也彷彿一個不留神就要躍出門板;精緻的浮雕、繁麗的藻井更是令人雙目一亮。而最神乎其技的莫過於神龕兩側的壁繪,無論遠看、近看皆是一幅如假包換、懸垂牆面的掛軸!分別是「南極星輝」和「麻姑獻瑞」,象徵光明祥瑞,由一位17歲拜師學藝、畫藝精湛的57歲老師傅所繪,並成為珍貴的遺世之作。不論是廟門或堂屋兩側的楹聯、鐘鼓、石獅、壁繪,無不美輪美奐,處處隱含啟迪人心之深意,讓我們反求諸己,勉力向善,同聖賢學習。(註7)
五榖宮副主委、103年負責五穀宮翻修的監工羅淮達先生談五榖宮特色:「五穀宮屬『五山』建築,『山』即屋頂,五山便是左二山、右二山再加中一山,遠望似山巒疊起故名為『山』。又五穀宮屬『五開間』形式,即五門。廟高約4層樓,廟埕和廟庭皆十分寬廣。不過廟宇高低大小係地方民風財力,與神格位階無關。而文化最悠久的地方就是廟宇,所有文化都在裡面!廟宇神像多為木雕和泥塑,五穀宮神像均屬木雕,尤其神農大帝為牛樟芝雕塑而成!」
他也談到進出廟宇的禮儀:「與神明看同一方向,左手入青龍門(入相),右手出白虎門(出將),中門為神明走道,一般人不可由此跨入,總統、縣長等高級官員除外。」
鼎盛香火傳今日
為何會有五穀宮呢?羅淮達先生的譬喻說得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山拜三山國王,靠海拜玄天大帝和媽祖,務農的當然就要拜神農大帝囉!因應百姓的各種人生需求,其他神明自然應運而生。」
每年活動有農曆正月初2的媽祖戲、4/24~4/26神農大帝壽誕文化季、7/25~8/3開放進香團參拜、8/23的觀音戲、8/25慶豐收的酬神平安戲,並由古今兼併、宏揚傳統忠孝節義的在地「新藝興戲劇團」帶來精湛演出、廟方志工準備豐盛客家美食饗宴鄉親,人神同樂向來是地方上一大樂事。
莊嚴華美的廟牆上,一萬盞光明燈長燃。金碧輝煌的神龕中,神農大帝威嚴肅穆,默然傾聽信眾的祈禱,永不厭倦的答疑解惑,永遠慈愛的顯赫神蹟。
- 註1.摘錄自《五穀宮》,五穀宮管理委員會104年10月出版。
- 註2.摘錄自《新竹縣寺廟 傳統與現代對話專輯》,新竹縣政府94年12月出版。
- 註3.同註1。
- 註4.同註1。
- 註5.摘錄自《神農鞭藥》,兒童日報80年3月出版。
- 註6.摘錄自《企鵝中國童話14》,企鵝圖書公司78年7月出版。
- 註7.摘錄自《珏妙月刊第八期》,珏妙月刊社105年7月出版。
五榖宮竹東印象
廟祝萬榮芳先生表示,五榖宮50多年前為三合院,76年蓋出前半段。從前五榖宮廟內共有五香爐加外一天公爐,因應環保意識,6年前刪減為兩個香爐。拜神心意最重要,不一定要燒香燒金紙,手拜亦可,心誠則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