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03|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我殺的人與殺我的人》:客觀的事實未必就是事物的本質

2015年美國,警方終於抓到引起社會大眾公憤的殺人魔,他殺了七名少年,將屍體放入粗布袋丟棄,因此,警方為他取了『布袋狼』這個綽號。
拉回30年前,1984年的台灣台北廣州街。一條象徵本省人與外省人分界線的鐵路, 13歲的小雲和阿剛是住在鐵路東側眷村的鄰居,而小杰是住在鐵路西側本省人的地盤,因打架成為了最好的朋友。小雲剛興奮和朋友道別,回到家,迎面而來的是因為失去哥哥而患了憂鬱症的媽媽,「我的世界,原封不動,仍然在那裡。」小杰的繼父也經常打他,而阿剛的家庭彷彿也透露著蠢蠢欲動的不安氣息。『義氣』成為青澀時期的三人僅能理解、相互撐起彼此的方式。
「我們微不足道的世界慢慢地、慢慢地,卻是決定性地毀了。」
那年冬天,冷風吹向三個少年,他們決定密謀一項計劃......
時間又回到2015年美國摩城底特律。律師前往探望獄中的布袋狼,三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老朋友成了恐怖殺人魔?而布袋狼又是誰?
東山彰良的作品《我殺的人與殺我的人》一直透露著的訊息——凡事都有兩面性,也引用了喬治‧歐威爾作品《1984》裡的一句話:「正常與否,並不是統計上的問題。」我想,作者是希望告訴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擁有一面不被認同的個性,但,那就是我們所有的人格嗎?「任何人都不希望別人從統計的角度看自己,」想想有時候,看到媒體報導某某誰,我會直覺反射這個人過去在我心中的印象,便帶著成見看待他所說的每句話,就像是從心底徹底否定了這個人,但以這樣狹隘、偏頗的眼光去斷定一個人時,也可能失去了用寬廣的心去理解這個世界的機會。
「任何事都是經過漫長的時間緩慢變化,我們常常在事情徹底發生改變之後,才會終於發現;在變化的過程中卻難以察覺,簡直就像日晷儀,以為沒有任何變化。在不得不面對時,人們才終於發現事態重大,被眼前的事實擊垮,納悶到底出了什麼狀況。就這樣,一件又一件的事變得無法收拾。」無論是小雲、小杰還是阿剛,都壓抑著家庭變故帶來的哀傷,當問題漸漸浮現時,如同蠶吐出的細絲一層一層綑住了他們,只能奮力掙脫。
小杰說:「我們是小孩,這個世界無法如小孩的願。」小時候,我們曾對這個世界懷抱希望;長大後,我們努力與這個世界磨合,有時必須妥協那些無法認同卻又無能為力改變的事情,因此有些人被困住了,心理無法成為大人,卻也熟知無法回到過去。
「我認識布袋狼。」這是小說的開場。而三個少年最後誰成為了『我』,誰又成了『布袋狼』?充滿懸念。
這本小說帶入了許多台灣的歷史、文化和傳統習俗,而主舞台在西門町一帶。我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認真瞭解這地方經歷的劇烈變動,像是老台北人說,除了棺材,什麼都能買的『中華商場』、封閉的年代,當時新公園被同性戀稱作『公司』,無處宣洩的情感在入夜後,讓孤寂的靈魂都相聚在此。還有,曾經有一條鐵路沿著中華路延伸,鐵路西側是本省人的地盤,東側則是外省人居住的眷村,東山彰良回想「那時候鐵軌都在馬路上,直達快車自強號和快車莒光都會轟隆轟隆地從地面上的鐵軌駛過。」然而,中華商場在1993年拆掉了。新公園改名為228紀念公園。隨著政府推動鐵路地下化,那條分隔本省人與外省人的鐵路軌道也消失了,然而,『對立』卻似乎沒有隨著時間的流轉而和解。
這是一部會讓人廢寢忘食、一口氣想讀完的小說。而讀著角色們的青春歲月,也像是走過了那個被濃縮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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