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一詞的認知轉變,即是遊牧創作下的產物。旅程作為據點記憶的誘惑,詩人波特萊爾(Charles Baudelaire, 1821-1867)在其〈旅航的邀請/或譯旅程的誘惑〉(Invitation to the Voyage)一詩中,曾述及對前往之地充滿美麗的憧憬和幻想。詩中形容:「那裡,只有和諧、美、奢華、平靜和歡樂」或許,就是這種誘惑的力量,讓一些藝術行旅者上路,想在某個異地,也讓自己從現實中消失。因為如此,眼底風景和心理風景,有了美麗的邂逅,並撞擊出個人化的視域。因為如此,由藝術家們打造的「那裡」(There),便拼出此刻此景的「這裡」(Here),有了「土地+逃離」(Land+Escape=Landscape)下的人造景觀。
當代風景作品不再與自然土地有關。行旅匆匆的驚鴻一瞥或片面摸象之餘,是許多以風景為創作的行旅者,努力想擴張的出發點。1903 年,德國新康德學派(Neo-Kantian) 暨反實證主義(Antipositivism) 的齊默爾(Georg Simmel),在他的〈都會與精神生活〉(Metropolis and Metal Life)論文中,曾提到「一瞥」(a single glance)下的外在與內在世界之交流與刺激。這種「一瞥」是如風吹過、是快速的、是暴力的印象擷取,有直覺和知覺的成分,也足以提供一種個人潛意識的分析。
「一瞥」不足反映進入現代社會的各種景觀變化。試圖呈現多元景觀的據點創作群,其作品凝聚出的不再是「地方印象」,而是它們錯置在這個地方的「身心印象」。換言之,據點創作群與據點的關係,可視為一群「多元存在感」的「無疆域風景」之再現。「無疆域風景」創作多具「知覺現象學」的美學元素。梅洛.龐蒂因受現象學之父胡塞爾(Edmund Gustav Albrecht Husserl, 1859-1938)「生活世界」的影響,在其「知覺現象學」中,曾提出用語言、科學規律和理性分析所描述的世界,是經過反思後的世界,不再是我們最初感知的世界本身。他將「生活世界」的概念改造為「知覺世界」,認為「知覺世界」是個人意識活動的大環境,是一切被描述的具體存在物之先行基礎。當感覺和思維可以變成一種風景,人的當下存在感才有所寄,有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