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聊劇｜演技篇｜主要配角──《三生三世枕上書》

▌劉芮麟（飾燕池悟）

▸ 粗魯下的溫情

小燕本質上就是一個心直口快、粗魯單純的莽夫，而芮麟為了塑造這樣的角色形象，便用了大咧咧的動作與誇張的表情去呈現他的性格。

走路時總像大爺一般搖搖晃晃，跟人說話時習慣叉著腰挺著身體，一有什麼反應全都寫在臉上，喜怒哀樂藏都藏不住。

不過除了粗魯莽直這個最明顯的特色外，他還額外為小燕塑造了幾個較隱晦的細節，比如對重視之人的關切。

像是他自從在谷中見到姬蘅後，每次離開玉林院都會順手將門蓋上。這個貼心的舉動乍看與小燕的性格落差很大，可正因有了這個反差，才更凸顯他對姬蘅的重視。

除此之外，小燕東華連宋三人在聽到鳳九的叫聲而急忙衝到解憂泉時，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小燕雖是最後一個到場，卻站得比誰都前面。就連橘諾萌少講述阿蘭若之夢的緣由時，他的視線也幾乎沒離開過困於蛇陣的鳳九身上。

他的動作對比一旁冷靜思考解決方針的東華連宋二人，明顯更加魯莽和焦急，既映襯出他頭腦簡單的特質，也表現了他對鳳九的關切和緊張。

雖說這些細節看起來不起眼，卻都是幫助角色看起來更自然、更真實的關鍵。

要呈現一個人的重情重義，靠劇情台詞推疊自然是最簡單的辦法，可若演員自己沒有思考這樣的人在面對愛人朋友時會有哪些反應、又為何有這些反應，最後只會演出一個照本宣科念台詞的機器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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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結

就如最前頭所說，我起初真的不怎麼看好芮麟的表現，然而他的詮釋卻成功反轉了我的偏見。我不清楚他在《十里桃花》表現如何，但至少《枕上書》裡，他確實演活了一個既保有原著色彩又額外增添魅力的燕池悟，使他不只以莽夫的形象立足於作品之中，還多了些細膩溫暖的色彩。

單就豐富角色這點來說，其實他給我的感覺跟東華很類似，都是靠演員自己增添的細節，演出了一個比原著更豐滿的角色。

我知道這種演員自行加入詮釋的行為可能會引起部分原著粉絲不滿，不過我自己是比較不在意這部分。

對我來說，一部改編作品本就該是在原著基礎上，透過詮釋者的理解呈現出另一種風貌，既能保有原著韻味，又能帶來額外的新鮮感及豐富度。我覺得這樣的改編絕對會比完全照搬原著更有特色，而偉光飾演的東華和芮麟飾演的小燕就是《枕上書》中我認為有達此標準的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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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玥霏（飾姬蘅）

▸ 雙面性與轉變

整體來說，我認為玥霏演出的姬蘅還是有達到一定成績，並非只是憑著出品人的身分胡搞瞎搞。作為演員她的確有將姬蘅前期天真無邪，後期自私自利的人格轉變呈現出來。

雖然姬蘅這個女二的張力本就不如前作《十里桃花》的素錦精彩，不過那種表面無害卻暗藏禍心的雙面性正是她最主要的特色，而玥霏的演繹也確實引起了觀眾的憤恨。能做到這點，就證明她的表演起碼是及格的。

真要談論她演技最主要的問題，我認為是在哭戲上。她的確沒有呈現出姬蘅原著中那種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悲情美人感，但除此之外的其他表演我認為都還在標準之上，尤其姬蘅對東華從單純的崇敬、心動的愛慕、心碎的落寞到不甘的偏執，每一段的神韻都抓得很到位。

不過呢，即便她將姬蘅的雙面性及轉變拿捏得很好，玥霏演繹姬蘅也仍有三個最大也最讓人無法忽略的問題：對故事的錯誤理解、不合邏輯的加戲以及 CP 感的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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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故事的錯誤理解

首先在故事理解的部分。在最後一集播出前我一直認為她對姬蘅的拿捏算是到位，然而最後那個強行洗白的結局以及她在微博發表的言論，都不免讓我有些失望。

第一個是關於姬蘅在梵音谷內對東華動心的理解。

（微博｜劉玥霏）

透過文字可以看出她的確將姬蘅的偏執理解得很透徹，尤其因為閔酥及父親相繼離去而產生心理空缺，並逐漸對東華產生佔有慾這點也跟我的理解類似。

但是，「姬蘅誤以為東華的照顧是愛，並認為東華是唯一會愛她保護她的人」這個理解我實在不太能接受，甚至可以說滿傻眼的。

姬蘅以為東華的照顧是喜歡自己這點，勉強還能跟她之前誤會保護自己的閔酥喜歡自己有所對應；可姬蘅會喜歡東華，絕不是因她後半段說的「認為只有東華會愛她、保護她」。

因為早在東華之前，小燕就已經多次展現對她的愛慕及保護了。如果姬蘅真是缺乏關愛才會對給她愛的人動心，那小燕老早就成為那個對象，根本不會等到東華來了才動心。

姬蘅對東華的喜歡不該只奠基在缺乏關愛的情況，她自己對東華產生的憧憬也是原因之一。

也就是說，姬蘅對東華的偏執應該是「主動」成分偏高──因為喜歡他，想接受他的保護、得到他的偏愛，才會去爭取、嫉妒；然而演員的理解卻相反過來，她認為姬蘅是先接受了東華的保護照顧，誤會他愛她後，才會為了繼續獨佔而爭取。

當然這或許是我們有著上帝視角，才難以對這種截然不同的理解產生好感。倘若這份理解有成功幫助玥霏塑造後期那個偏執的姬蘅，那我勉強還可以接受。

（畢竟姬蘅這個角色的價值觀本就與故事背道而馳，這段話如果改由劇裡的姬蘅親口說出，說不定意外的有代入感。）

不過玥霏發表的第二個關於結局的理解，令人費解的程度可說是更上一層樓。

（微博｜劉玥霏）

就像我之前在說的，電視劇的小燕姬蘅線本就欠缺脈絡，若先不談劇情刪減的問題，單從正片來看，我完全感受不出「姬蘅跟小燕在一起時最真實放鬆」這件事。

從頭到尾我只看得出她對小燕有多不耐煩，連在小燕主動提出要她叫綽號前，她也幾乎是以「燕魔君」這種疏離的稱呼在叫他，並沒有讓我感受到所謂「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氛圍。在如此欠缺鋪陳的情況下，要觀眾接受姬蘅因為小燕一段話「驀然回首」，未免也太牽強了。

其實透過玥霏本人的言詞，我能感受出她只是想為姬蘅這個原著設定的反派活出一段有脈絡的故事，而不只是單純的壞人。

作為演員能有這種心態我是非常贊同的，但要立體化一個角色，必須先符合劇情設定，如果完全不管劇情合不合理，只靠個人喜好隨便塑造隨便改編，那出來的結果只會讓觀眾無法接受而已。

同樣是演員自己增添細節，偉光的東華之所以不會讓人感覺突兀，正是由於他增添的細節都是奠基在劇情之上。比如東華對鳳九的撒嬌在小說中就有提及，那是他孤苦成長後渴求關愛的反應，而偉光透過眼神和動作將它適時放大，自然就會讓東華在保有原著色彩的同時，活出劇版的特色。

反觀姬蘅的結局除了完全背離原著以外，姬蘅本身的成長又沒有被鋪陳出來。在無法說服觀眾她已經知錯成長的情況下，自然無法接受她能得到一個好結局。

就像我之前提過的，劇本中姬蘅的結局是承接煦陽的職務成為女魔君，與小燕的發展也不講明，留給觀眾想像空間。這個安排相對之下就合理非常多，不只劇情通順，也用開放式結局將姬蘅的洗白簡單帶過。相信這樣的成長絕對會比演員說的「驀然回首」更容易讓人接受。

▸ 不合邏輯的加戲

玥霏演繹上的第二個大問題，是從開播到播畢都被熱烈討論的「加戲灌水」嫌疑。

老實說我一直都不太會被所謂的配角加戲雷到，像小燕、萌少、潔綠的戲份雖都看得出加戲的痕跡，可我都覺得加得很精采。撇除部分演員演技不夠成熟的問題，基本上只要劇情合理、能飽滿故事，我都滿能接受的。

可玥霏的狀況我之所以不得不拿出來批判，是她加戲真的加得很空洞，除了結局的魔改以外，凡間楚宛的劇情更是毫無意義。別說對姬蘅的成長沒有任何幫助，光是對王君小九的主線也幾乎沒影響，整段跳過也完全不會影響觀劇體驗。

講難聽點，楚宛這個角色明顯就是拿來混戲份爭存在感的，更別提這樣敷衍的橋段竟還安排了近十集，大大壓縮到主角東鳳的戲份，這要不被人詬病怕也難。

▸ CP 感的欠缺 跟前兩個問題比起來，CP 感缺乏這點就比較難歸咎在演員身上了。 在偶像劇中，CP 感往往是決定一部戲是否成功的關鍵因素，即便是配角，只要有感情線基本都會有 CP 感相關的討論，像《十里桃花》的東鳳便是靠著超強 CP 感衝出意外的高人氣。 但劇中姬蘅無論跟閔酥或小燕的 CP 感都非常薄弱，導致觀眾很難進入她的感情世界。 若說閔酥有著女扮男裝及芳心另托的隔閡，可劇版最後幫她強行官配的小燕，大部分觀眾反倒認為他跟潔綠的 CP 感還比較好，這樣的落差也導致更多人對結局產生不理解。 ▸ 總結 其實整部戲這麼多演員裡，玥霏算是少數我在觀劇前有過印象的演員。 她在《步步驚心》飾演的明玉格格是我印象非常深刻的角色，所以剛開始看到她演出一個與明玉完全不同的形象時，我是很驚喜的，即便這個角色並不討喜，我仍然很期待她的表現。 只可惜在對待角色及作品上，我並沒有感受到她的專業，只讓我感受到演員過度將自我帶進故事的自私。 我知道玥霏本人現實中經歷了許多困難，但既然身為演員，就該把角色抽離自我，而非將現實的情感加諸在角色身上。觀眾看見的永遠是角色，不是演員，無論演員經歷了什麼，都不該過度影響角色，否則只會招致無盡的批評。 ▌李東恆（飾連宋） 李東恆是除了主角東鳳以外，自《十里桃花》再次回歸的主要演員之一。 不得不說在《枕上書》回歸的各路演員真的都帶著穩妥的實力詮釋這部續集，不只帶來前作情懷，也給了觀眾一場極精采的演出。 而李東恆再次飾演的三殿下連宋更是有著充足的戲分，搞笑的性格、老被打槍的喜感以及偶爾正經的反差都讓這個角色變得十分亮眼，再加上他與成玉的故事又是續作《步生蓮》的主軸，關注程度自然非同小可。 ▸ 細膩的反差 與偉光、熱巴、芮麟不同，東恆飾演連宋時並沒有為他特別設計習慣動作，不過他依然將連宋身上兼具通達世事的聰敏與玩世不恭的搞笑拿捏地非常好。 一搞笑起來，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能戳到觀眾的笑點；嚴肅的時候又能從眼神的變化感受到不似以往的正經。 看見東華順走絲帕時的驚訝 面對婚禮鬧事的認真 和東華一樣，連宋也是少數我會仔細觀察他每個細微動作的角色。即便鏡頭沒有 focus 在他身上，他也絲毫沒有浪費對戲時的閒暇，仍會安排許多細節去豐富劇情。 比如當阿離說自己在「撲蝴蝶」時，連宋就默默做出了一個看向周圍，疑惑蝴蝶在哪的動作； 在雪樁比劍發現賽局不對勁時，他會跟著東華急忙起身，眼神還不停在姬蘅與賽場上徘徊； 當成玉為鳳九下凡感到著急時，他會屁顛顛跟在她身邊，一邊踱步一邊搖扇子想讓她冷靜下來。 這些小動作都將連宋既幽默又認真的反差感塑造地很飽滿！也讓劇情不會因為鏡頭拉遠顯得呆板，加上他的表情控制也很成熟，滿推薦大家重刷時可以仔細觀察他的演繹！ ▸ 氣場的差異 另外，東恆在把握連宋與其他角色的相處氛圍上，力道也是恰如其分。 比如在跟東華的相處上，連宋除了像個損友，偶爾也會像個孩子，對應了他與東華是忘年之交的設定； 略顯稚氣的動作 而在與成玉、小燕等人的相處上，就明顯看得出他的主導地位，顯示他身為天君三皇子的崇高身分。 上對下的口吻 這樣的氛圍差異既能使他在一眾配角中撐起氣場、穩住節奏，也不至於強占主演的光彩，能夠見招拆招。 ▸ 總結 同樣地，我不知道東恆在《十里桃花》中表現如何，不過按照他在《枕上書》的表現，我能理解為何當初宣布由他繼續飾演連宋時，大家普遍都很支持。 他的確有足夠的實力去詮釋這個戲份偏重的配角。尤其連宋又是續作《步生蓮》的主角，就像當初《十里桃花》的東鳳一樣，這樣的特殊身分注定使這個角色會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之一。 確實在《枕上書》播畢後，我有看到許多仙友敲碗東恆雨萱能在之後的《步生蓮》再次合作。當然，若真有那天我也很樂意看到原班人馬回歸三生三世系列，只是突然要接受東恆演出《步生蓮》裡那個不同於以往搞笑形象、既深情又無情的連宋，老實說還真是不太習慣就是了（笑）。 ▌袁雨萱（飾成玉） 雨萱是年輕演員中戲份相對吃重的一位，雖說她飾演的成玉不像連宋一樣對劇情有大幅的影響，可成玉畢竟是三生系列的舊角色，我想還是有必要探討一下這位年輕演員的表現。 那也不得不說，劇中的年輕演員在對戲上確實比前輩生疏很多，並沒有哪一位的演技有像前幾位主演那樣讓我驚豔，但大部分還是有達及格標準，所以我還是會抓幾個自己覺得處理得好及不好的地方論述，只是篇幅就不會那麼多。 另外，在《枕上書》有許多《十里桃花》老面孔回歸的情況下，成玉是少數演員有被替換掉的角色。只是我對前作的成玉幾乎沒有印象，無法給出什麼回饋，這裡就單就《枕上書》中的成玉進行分析。 ▸ 直爽俐落的神態 雨萱在《枕上書》裡賦予成玉一個有些男孩子氣的形象。大咧咧的坐姿、豪邁的動作都能感受出成玉直爽的性格，就連揍人的動作也透露著些許豪氣，營造出英姿颯爽的色彩。 （仔細聽會發現配音也很貼合形象，最明顯就是成玉看著短刀圖說「到底哪個變態才會設計出這種東西」那段，偏快的語速和俐落的口條都是讓形象更立體的小設計。） ▸ 渲染不足的情緒 不過相較之下，她的表情管理就明顯不太熟練，基本上除了跟連宋打鬧時的嗔怒之外，其他如喜悅、不平、悲傷等情緒常會缺乏代入感，尤其對上前輩演員時更有接不住戲的問題。 我自己最有感覺的就是連宋想衝入星光結界前，還特地回頭望了成玉一眼，然而雨萱並沒有把成玉該有的驚訝或悲傷表達出來，表情有些空洞，讓這對 CP 的情感很可惜地斷在那裡。如果那個當下雨萱有接住戲並作出適切的回饋，我想多少會讓觀眾更期待之後的《步生蓮》由他們再續前緣。 這個眼神真的很棒！劇中難得看到連宋深情的一面 其實這類接不住戲的問題也常出現在其他年輕演員身上，尤其與資深主演們對比更能明顯感覺出來。 其實我不太想過度苛責這些新生代的演員，畢竟演戲本就是滿考驗經驗的學問，只期望他們在吸收觀眾的反饋後，能努力解決技巧生疏的問題。 ▸ 總結 總體來說，雨萱飾演的成玉對我而言仍是及格的，她仍然有將成玉的形象種在這個故事裡，不過在缺乏情感代入的狀況下，她的表現也就只有及格而已。 就像我上面提過的，如果幾年後《步生蓮》的故事要出電視劇，我仍會期待東恆雨萱回歸繼續搭檔，那時若雨萱在演技上能改善這些問題，相信《步生蓮》的故事還是會十分精彩！ 更多《三生三世枕上書》系列文章 ↗ 索取劇本檔案 or 詢問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