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羔裘】中共二十大人事觀察EP10—中共「民主生活會」有很「民主」嗎？習近平在「民主生活會」上都說了甚麼？

在歲末年終的這個時間點，中共地方人事「換屆」工作也正處於上、下半場交替的「中場休息」時間，即便習近平還是在聖誕節當天放出「新疆自治區委書記換人」這個大禮物，但整體大規模人事搬風，還是要等到「下半場」的17個省市地方「換屆」開跑才有看頭。而習近平一如慣例地在年底召開了中共中央政治局的「民主生活會」，這個「民主生活會」是甚麼會議呢？

How to「民主生活會」？

「民主生活會」對中共而言，是用以彰顯「黨內民主」的一種內部會議，中共各層級黨委、黨組甚至是基層到黨支部都可以召開，根據中共在2000年修正後發布的《關於改進縣以上黨和國家機關黨員領導幹部民主生活會的若干意見》，可以大致理出「民主生活會」的運作方式。要召開這個會議，包含會前「向黨內外各界廣泛徵求意見」，到了會議上，講得冠冕堂皇一些，是「透過相互批評及自我批評的方式相互交流」，說穿了就是像開檢討會一樣，先是長官查核及檢討大家的工作狀況，再來是彼此「檢討」及自我檢討，最後是會後向上級呈報會議結果，並且持續「盯進度」要求被批評的部分「整改」，也就是改進，直到下一次「民主生活會」的召開，整個運作流程大概如下圖。

也因為如此，「民主生活會」的召開多半都在年底，但過往中共並無硬性規定各及黨組織召開「民主生活會」的時間及頻率，直到習近平接班上臺之後，中共中央政治局便出現固定在年底召開一次「民主生活會」的慣例。

另外在中共的歷史當中，也因為「民主生活會」包括「相互批評及自我批評」的部分，有過藉此會議行「鬥爭」之實的案例，如1987年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胡耀邦，便在一場針對他進行的「民主生活會」上，歷經數天由主持人，時任中共「中顧委」副主任的薄一波（沒錯，就是被習鬥倒關進監獄的薄熙來的老爸）領銜的指責後辭職。

每年固定開「民主生活會」的習近平都說了些什麼？

習上臺之後固定在每年年底，大概是聖誕節的前後召開一次「民主生活會」，那麼在他執政之下，特別是他確立了「習核心」的中共「19大」之後，這個原本被中共「用以」彰顯「民主」的會議，又主要都在「檢討」些甚麼？每年都藉此會議發表重要講話的習近平，又都說了些甚麼呢？

從上表可見，我們姑且先不看每年都很長的「會議主題」，另外可以發現幾個共通點，首先每年在這個會議上審議通過的文件，皆為歷年執行中共「中央八項規定」及「基層減負」狀況的工作報告，前者是習上任之初，為厲行「反貪腐」，在2012年就提出的規定，目的是規範各級中共黨與政府單位辦事及支用預算的狀況，簡單地說就是配合「反貪腐」限縮過往花錢「大手大腳」的公部門及官員，後者則是2018年底，習為強調「要解決一些困擾基層的形式主義問題」做出的重要批示，其目的仍是以「減低基層負擔」為名，配合其「反貪腐」及「從嚴治黨」的政策，要加強中共中央對各級黨及政府組織的掌控，簡單地說，審議執行這兩項政策的工作報告，就是習在檢閱每年各級單位對他「反貪腐」及「從嚴治黨」兩項大政策的成果，基本符合前面所說，「民主生活會」作為檢討會的功能。

此外，在習每年於本次會議的講話要點中可以發現，除持續要求「遵守八項規定」及「改進作風」等有關「整風」的基本要求外，「對黨忠誠」、「統一領導」、「與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以及「堅決維護黨中央權威」等「宣示對習忠誠」的要求也不斷重覆出現，也就是說，在每年底中共中央政治局「民主生活會」上要相互檢討或是在習面前自我檢討的，便是「你有沒有清廉自持並致力反貪腐」及「你有沒有對習近平保持忠誠，言聽計從」兩大項了。

在「民主」與「集中」兩端失衡的天秤

對中共而言，在其「民主集中制」的原則下，其所認知的「民主」本就與西方國家，或是臺灣的「民主」無法一概而論。簡單地說，在中共「民主集中制」的原則下，「民主」雖然是需要尊重，但更重要的本來就是「集中」，也就是在各自「平等地」表達意見後，最終仍是要「集中」到黨或是領導人來進行決策，因此即便是習近平上任以前的「民主生活會」，其運作模式亦非西方國家認知中的「民主」，要不然也不會有利用「民主生活會」上的批評將人鬥垮的例子，更不用提可能有當年毛澤東先提倡可以「百花齊放」，最後又在已經「齊放」的百花中區分「鮮花毒草」來批鬥政敵的狀況。

但習近平上任以後的「民主生活會」，已不僅是「不似西方國家認知的民主運作」而已，從其透過「民主生活會」檢討對「反貪腐」及「忠誠」的過程來看，當前的中共「民主生活會」已經更接近考評大會，而且考評的內容包括「對黨中央的忠誠」，但大家都知道現在站在中共「黨中央」的只剩孤身一人，要求對黨中央忠誠就是在要求對習忠誠，使得原本就非在「民主」與「集中」兩端平衡的天秤，更是毫不掩飾地完全倒向「集中」一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