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我又想到那個。
哪個?
「巫。」
「你是如何的巫?」
我們那一脈的嗎?已經失傳了吧。
我不確定,這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我們現在的狀態無法符合。
「那可以介紹一下嗎?」
「說說故事也行。」
沒什麼好介紹的。
你認為,電腦、手機是什麼樣的東西?
「嗯,蒐集資訊,還有很多功能的機器。」
那麼,你認為,在以後,這些東西會被稱為邪祟嗎?
「啊?」
隨著時代的更替,網路成為操控人心的不可視之物,電腦、手機等3C產品成為其爪牙。
這在以後,將被稱為神與其天使。
網路上的非現實世界,將成為天堂與地獄。
「欸⋯⋯」
反過來說,以前的巫,就是現在的電子產品。
「蛤?」
「完全是不一樣的東西吧?」
你不認為巫術也能有核爆一樣的能力嗎?
「不,我是指這個連結好像偏差太遠了。」
「巫術那種東西,應該是很神秘的力量吧?」
噗。
說得好像電子產品所形成的網路世界不神秘一樣。
你自己想像,在一個沒有網路的世界,你要怎麼跟別人解釋網路是什麼,而不讓人認為你神神叨叨、瘋魔了?
「嗯呃⋯⋯」
巫在以前也是大家習以為常的東西,流傳到現在,其實我也看不懂之間還有什麼關聯了。
概念藝術吧?
「這是什麼形容?」
嘻嘻。
不重要,你想起了什麼?
白嗎?
嗯,是的,那是我們的辦公室之一。
你所無法理解的,世界的盡頭一樣的地方。
「喔。」
雖然說是盡頭,但其實不在相關世界上,而是搭電梯一樣的東西過去的地方。
那裏在辦公,處理世界的文件,所以才叫做盡頭。
因為是負責把案件處理完善的機構。
那種小辦公室就像現在的個人工作室一樣,到處都有,承接著各式各樣的案子。
當然,能讓你去遛彎,是因為那個工作室已經要收攤了。
運作中的陽面機構不適合帶你過去,像圖書館那類的陰面機構倒是沒有關係。
陽跟陰不同,他很不喜歡被干擾,即使是自己,也不能容忍。
話說回來,巫術會害人這種說法聽起來就像是,玩電動會使人犯罪,一樣的荒唐。
不過,很多人寧願相信禍害是巫術的引導,而不願意正視社會上的問題。
使得這些問題成為業報回饋給社會大眾,然後再繼續罵罵咧咧的找各種理由。
這樣你能理解我們的「巫」是什麼了嗎?
「不是很清楚,如果說像是機器一樣的話,使用巫術,等於用機器處理事務?」
對呀,舉個簡單的例子。
引發黑洞吸收垃圾,跟打開吸塵器整理環境是一樣的事情。
「呃。」
不能理解嗎?
「還、還行吧⋯⋯這個例子感覺不是很簡單。」
那麼就你在白塔看到的事情來舉例吧。
那些人就是來祈禱某種「業」結束的,而我們,幫他們處理,只需看一眼。
你看到了那些「業」,成了你的視野,你獲取到業報,而他們如願以償。
「這個舉例的關聯是?」
因為你是眼睛。
我總是提醒你不要說話。
好像不是很能約束到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抱歉。」
嘛,對我道歉沒什麼意思。
也許這就是你的特點。
明明是眼睛,卻用嘴巴說話。
難怪你要求上鎖,太笨了太蠢了。
——別亂撒氣。
哼,小鬧一下都不行。
對了,你為什麼突然想問巫的事?
「因為你的用詞會重複。」
「我突然想知道,你所謂的巫,跟我聽說的巫有什麼關係。」
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我所知道的是書中的一個頁面,而你,是那本書。」
不太正確喔。
「嗯?」
我們的巫是「印刷機器」。
「⋯⋯」
你啊,沒有想到網路跟電子產品的來源為何呢。
因為你是使用者、消費者。
與我們不同,我們是建立者。
枯燥乏味的,存在。
八維是工廠。
如果你忘記的話,我提醒你一下。
七維是製造,九維是製模。
七十九元的大量商品提醒了你,孩子,你購買了什麼東西呀?
「呃⋯⋯」
哈哈哈。
「?」
虧他們給你打折打成那樣。
還有被退貨的,真是把我逗到笑樂了。
也許對你而言,這是最好的制衡。
「⋯⋯」
看你乖成這樣,那傢伙給你菩薩像,真是個聰明的作法。
「我有點不清楚,因是在為什麼感到開心?」
——可能是因為你毫不猶豫的推拒了某個免費產品吧。
「你也在笑。」
——嗯⋯⋯抱歉,這真的挺有趣的。
——有句話:「你永遠無法理解個體的思考邏輯。」這很明確的體現在你身上。
「這是在虧我嗎⋯⋯」
——不、不完全是。
——我們只是,想到,就覺得十分有趣。
傻不隆咚的。
你不需要多想。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示意你。
巫的事情,你也不用思考過多,那不是一種絕對性質,而是一種隱喻。
「隱喻?」
老套的俗語。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網路如此,巫靈也如此。
我們並不是正確的,但也不是錯誤的,畢竟去論述網路是善是惡非常的莫名其妙。
人還是得看到自己,靈魂還是得思量自我。
倒因為果,只是一個截斷時間參數的作弊手段,說到底,在重力之下,無處可躲。
就算希望忘記,也早已銘刻在時間洪流。
你是、我是,都是。
你可以一直不斷的譴責自己,然後繼續管不住你自己。
讓我們,看自己的笑話。
有些時候,這也是一種樂趣。
「你這種想法挺惡劣的欸。」
哈哈哈。
我總說陰是我們之中最陰險的傢伙,作為陰面主導的混沌,我可沒把自己摘出去的意思。
是,沒錯,我看著你像螻蟻一般掙扎而視為樂趣,是很惡劣。
但你怎麼就持續給我看這種趣味節目呢?
是誰,在搞笑呢?
——因。
好啦好啦,點到為止。
展現給你看陽、陰,那麼,你有何感想呢?
「呃⋯⋯」
「那什麼,所以是你在對我笑嗎?」
「好陰沉啊。」
嘻嘻。
真沒禮貌。
算了,不跟你計較,我可是慈悲為懷的因。
——你好意思用這個詞。
有意見?
——看來你很高興。
是呀。
很難得的。
目中無人的傢伙看到了自己。
「⋯⋯」
既然談到巫,我們來談談相應的另一個東西吧。
「甚麼?」
術。
你所謂的「書」,跟「術」比較有關。
這是一種傳唱能量的方法。
拿手機當例子,某個程度上這兩種物件可以相提並論。
「術,是有形的嗎?」
這樣想,「你的手機」是有形的嗎?
「有啊。」
憑甚麼?
當一隻手機無法開機,搜尋不到任何與你有關的痕跡,你憑甚麼說那是你的手機?如果你不能證明那是你的手機,那個有形的物件,跟你的手機有甚麼關係?
「蝦……這麼說,我的手機的確沒有打開就不知道是我的,畢竟他連殼子都很一般,完全沒有造型。」
再想想,如果你今天換了一台手機,將之前的報廢,那麼你的手機是不是就直接變更個體了?
「對。」
那那個被報廢的廢物跟你有甚麼關係?你甚至無法從一堆破銅爛鐵之中識別出它了吧?
「但不管怎麼說,手機就是有形的物體。」
恩,所以我問的是你的手機,而不是手機。
我當然知道那是物件。
「你不是要跟我解釋『術』嗎?難道術也是像手機一樣有個形體?」
沒有嗎?
「?沒有啊,術法甚麼的,不是可以用傳唱的?那不是無形的嗎?」
噢,原來是這樣。
「哪樣?」
我說術是物件,而你問的是術有沒有形。
這兩個概念不相同啊。
無形的東西也可以是物件。
而且我好像被你帶跑了,術也的確可以有形。
那種東西就像是某某的手機一樣,放在那邊不打開,大家未必能夠知道那是誰的,而一旦打開使用,就能清楚知道是哪裡來的。
也可以被拋棄或銷毀,可以視為物件,或個體。
巫是一個體系,術是帳號一樣的東西。
每個靈使用的巫術不盡相同,用靈的魂綁定區分。
「好奇幻。」
唉呦,就是你用你的身分創建了一個帳號,然後登錄上去使用啊。
跟其他神靈溝通就是打電話,問神占卜就是查資料。
時代不同而已,用途跟網路很像,建設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重點在於這個「術」,跟你是很類似的東西。
「怎麼說?」
你為何為你,我為何為我,我如何是你,你如何是我。
就是帳號的綁定辨明功能。
如果你是沒有我的意識的個體,那麼你就不是我。
如何分辨你是我,就要看得出你之中有我。
也就是要知道你這台「手機」裏頭綁定的帳號是「我」。
在以前也可以說,你就是我的「術」。
是我造就你的靈魂,但你的身軀並非我所建立,只是目前由我使用,而終究會歸還於形成了你的世界。
在我與你連線之時,並且我使用你時,你屬於我。
「等等,那就是說,我在你所謂的那個環境下,其實就是巫術嗎?」
嗯,所以你覺得你是有形還是無形的?
「呃呃。」
「不對,我覺得哪裡不對勁。」
哪裡?
「我覺得你在混淆一些什麼東西。」
嗯哼?
「意識。」
「巫術,有意識嗎?」
你認為你是有意識的嗎?
「……」
沒有我,你是你嗎?
人可以活得行屍走肉,而有靈魂,更能夠維持生存。
你沒有我,你活著嗎?
──整肅。
你也未必需要去想這個問題。
我只是在回答你的問題。
你想知道我的巫是甚麼,那你,得先知道「我」是甚麼。
我就是你。
我是巫,你就是術。
我是靈,你就是魂。
你認為你有形體嗎?
這個契約而來的身軀,跟購買來的手機沒甚麼不同。
你是知道這一點的。
你知道,你會換手機,而我,會更換你。
我是因,不是因果。
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