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覺得自己還小,還可以鬧,卻在發現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邁入成年後,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早已過了二八年華。
這是一段很奇妙的旅程,我花十六年的時間,從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長成一個不算白皙,肉卻絲毫未減的少女。
學齡前的故事,早已沒有記憶,中小學的回憶,也已模糊不清,只知道當時啞啞學語,認不得ㄅㄆㄇㄈ,也不知道1234。
從加減乘除算到三角函數,從白雪公主讀到再別康橋,從漫漫學步走到和時間賽跑,十年聽起來好長好長,卻好似曇花一生,一眨眼、一彈指,便都過去了。
總聽人說,小時候想要快點長大,長大了卻後悔不珍惜童年時光,可能我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一直都哭著說自己不想長大,卻也不是特別懷念以前的時光。
我截至目前,僅滿十七年的青春裡,有兩件影響最深的事,一場自以為暗戀的單戀之旅,和一場在我十七歲那天結束的喪禮。
對於前者,太多回憶被扭曲變形,已經記不清當時最真實的感受,每一個求學階段,我都會來一場「失戀之旅」,初、高這兩個時期,我經歷了最單純美好的幸福,和痛不欲生過後的醒悟。
對初中的他,只記得當年前桌的我總是回頭,為了看一眼後桌的他,表面裝作鎮定,心跳卻出賣了自己,只記得當年我坐在最邊上的籃球場,看著對面球框下的他,豔陽高照也不覺刺眼。
一直到下一個求學階段,放學路上每一次的相遇,我都忘不了,那份看著他便會感動的心情,現在的我已不在那個地方,爾後,我不再有他擦肩而過,他也不再有我癡情回眸。
和高中的他,給過彼此太多傷害,不願多加著墨,沒有人能真心誠意地感謝傷痛,但我仍想向他道謝,我感覺自己在那段日子成長了不少,有過多大的痛苦,才能感受到多大的快樂,謝謝痛不欲生後,選擇生存的自己。
可能是十七歲的那場死別,我才清楚地意識到,幸好我與痛苦僅僅生離,幸好我還好好的站在這裡。
那是我曾祖母的喪禮,也是我參加的第一場喪禮,從我懂事以來,與曾祖母相處的時間就不多,曾祖母也從來不記得我的名字,我以為這樣的我,對這件事不會有太多感受,卻在看見熟悉的面容變成生硬的照片時,忍不住哽咽。
眼淚的成分,是血液中的水分,我想,大概是血液裡那相同的基因作祟,沸騰而蒸發的水氣讓我眼眶濕潤。
於我而言,家人只包含父母,我厭惡極了那些名為「長輩」的「三姑六婆」,看似客氣有禮的嘲諷言語,每每想起都令我作嘔,爭分奪利,我一點也不想參與。
人只要還有關聯,就免不了相見,出殯那天,我滿十七的那天,我和他們一起掛著滿臉淚水,從家門外的庭院跪到大街,拖著被磨得發疼的膝蓋爬坡走到火葬場,送曾祖母最後一程。
當時的感受過載,我僅僅用文字記錄了一半,便覺溢於言表,一直到現在,也還沒能完整的表達這份感受。
我將走到這段旅程的終點,距離閱讀十三歲那年寫下的「致十年後的我」,還剩下一半的時間,不知道所謂的「女大十八變」是否會在我身上體現,但希望到時候身為成年人的自己,是有所成長的。
致,我十七歲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