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參加童軍總會第27屆的會員代表大會,其實脫離童軍活動已經很久,這次會擔任會員代表,是因為連怡斌教授的推薦,他認為童軍總會應該可以跟荒野保護協會有更多的合作機會,不管是對於生態環境與永續發展的共同關心,還是雙方都是有機會進行許多國際合作的團體。
怡斌代表台灣競選童軍世界總會亞太地區理事會的委員,也擔任了二屆的委員,過去一直在童軍總會裡負責國際事務。
這一次的會員代表大會,主要目的是選出第27屆的理監事,怡斌擔任監事會主席,而新上任的理事長是桃園市長鄭文燦。
童軍運動百年來在亞洲地區發展,官方的力量,或者講官方的資源也好,都深深介入整個童軍體系,當然,這也不見得是壞事,至少會有來自官方的行政方便及資源挹注,但是以長期來看,當然多少也失去純民間的自主性與活力。
以台灣來說,百年來都是以總統為榮譽會長,然後是卸任的教育部長擔任理事長,直到最近才以現任的縣市首長擔任理事長,比如第25、26屆是由基隆市長林右昌擔任理事長。
童軍精神影響了我這一生,也相信參加過童軍的朋友也都忘不了當年童軍生涯的伙伴情誼,1995年荒野在籌備階段主要幹部有許多來自童軍,包括第一屆理事裡有三分之一左右都是我在人生不同階段所認識的童軍伙伴。
因此,在荒野擬定組織制度,以及荒野文化的塑造,都能看得到來自童軍精神的影響。
以前曾寫過幾篇懷想童軍生活的文章,附在後面以玆紀念。
一日童軍,一世童軍──童軍憶往
童軍生涯的美好回憶,永遠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份,相信對於許多孩子而言,也都是如此,同時,從小我從團長們身上看到義務服務的精神,這種人格的潛移默化影響,也是後來我投身荒野保護協會的原因吧?!
對於童軍運動,我始終懷有感激與回饋反哺之心,雖然這些年為了發展荒野的組織以及培訓台灣在地的環境守護護力量,已耗盡了我工作之餘的所有時間以及幾乎每一個周末假日,但是偶爾遇見童軍老伙伴,馬上又回想起年少的時光。
雖然有超過十年以上,沒有以童軍義務服務員的身份參與童軍活動,但是最近又分別有一些機會與童軍的老前輩們聊聊荒野的一些經驗,以及前幾個月回畢業的大學領取傑出校友獎時,與童軍團的學弟妹們碰到面,這些温暖的相遇,讓我回想起許多童軍的因緣,也打算以一些文章來為這些美好留下記錄。
後面所附這篇「我的童軍之旅」是1996年應建中童軍團學弟邀稿而寫,剛好是十年前的回顧。
李偉文2006.03.04
我的童軍之旅
■李偉文
前言:十一月中旬,接獲中童軍團學弟來電邀稿,希望能趕在十二月團慶時出一份特刊。這一篇「我的童軍之旅」就是回顧這二十多年來參與童軍運動的感想。或許也可以給健士會的伙伴參考。
「一日童軍,一世童軍」這句話在許多老伙伴口中或許只是隨口說著,但是對於我而言,卻是非常深刻的體驗與感謝。
常常會回想,在我的生命歷程中,最慶幸的是參與了童軍運動,對我的人生觀,做事態度與方法有了很大的影響,同時也認識了許多可以當作終生朋友的伙伴。
本來我是一個害羞內向,只喜歡看書的「乖孩子」,直到加入了童軍團,生活好像突然多開了很多扇窗,世界也一下子就覺寛廣起來。民國六十六年進建中後,郭兆炫團長從童軍總會又重新回建中辦一個新的團,在第一任聯隊長呂俊杰的恩威並施,緊迫盯人的帶領下,雖然給新入團的伙伴不少壓力,但是也體會到童軍團之不同於其他社團的地方,同時也對於郭兆炫團長、王世均團長、以及後來參加社區童軍團二十二團的眾多服務員身上,我們看那麼多以身作則、熱誠、開心且多才多藝的成年服務員的努力,逐漸也體會到童軍運動迷人的一面。
不知道在建中那三年是否是童軍團最巔峰的幾年,那時,童軍團剛搬到重新蓋好的紅樓,日間部甫形成三團鼎立的局面,每團的團長、副團長非常認真,在各團有許多自己的活動與訓練以外,彼此之間又常有聯團活動,童軍團部一天二十四小時,一星期七天,幾乎天天有人在裡面活動著。學校的校長、教務主任與訓導主任也非常支持童軍活動,那時教務主任徐群先生還擔任童軍總會國家訓練營的秘書,在民國六十七年,中日斷交那年署假,建中的行義團及羅浮群還組織了一個友好訪問團代表童軍總會到日本訪問。
當時在紅樓內有辦公室的社團只有三個:童軍團、班聯會及建青社。我們都稱童軍團是能文又能武,是既能服奉獻又玩得痛快盡性的唯一社團。這在當時或許只是開玩笑的說,可是在過了二十年後現在回想起,童軍運動中所要求所訓練的,竟然真的是如此。
高中畢業,考上中山醫學院,學校沒有童軍團,雖然有點失望,但是在建中童軍團中學到的十八般武藝,已足夠在小小的學校的各種社團中揮灑。不管是文的社團、武的社團或系學會以及醫療服務隊,均遊刃有餘。不料,在大四擔任活動中心副總幹事時,被趕鴨子上架似的,開始組織籌備羅浮蘭傑群,那真是段昏天暗地、沒日沒夜的日子,幸虧在同學李尚倫、邱挺棻,學弟謝偉明、游瑞楠、莊天仁等伙伴協助下,總算開始了中山羅浮群的歷史。
大學畢業到馬祖服役,退伍回到台北,馬上又回到北市二十二團(社區複式團)擔任服務員。後來鑒於許多伙伴在離開學校、進入社會後,雖然有心反哺於童軍運動,但是又沒有太多的時間直接帶團,若是任由這些老伙伴淡出童軍運動又覺得很可惜,就在七十九年初,主辦了一個以童軍服務員為骨幹(兼及各行各業的菁英)的團體──民生健士會,目前成員已三百多人,每個月有三至四次活動,七年來不曾有一個月中斷,也算是難能可貴的事了。
在八十四年,又以民生健士會中對大自然較有興趣及目前較有時間的一百多位伙伴,開始參與籌組荒野保護協會,希望對我們居住的土地與環境,能主動且有效的做一點事,如今會員已有一千多位,算是國內成長最快的生態保育團了。
這一路走來,不管是不是身穿童軍制服,總是覺得做任何事情的態度與原則仍是當初在童軍團所體會到的童軍方法與童軍精神。不知道現在的你們在團集會、團露營以及功課壓力的夾縫中是否能體會到你們正身處在一個很難得的機運中?
深深享受到童軍運動的影響與好處的我們,對於在學校的你們,總是充滿了期許與祝福,希望你們能如同我一樣,在童軍運動這座寶山中享受到學習與付出的快樂。
童軍節前夕的隨想
明天三月五日是童軍節,隨著疫情的發展,我猜今年的慶祝大會應該會取消,其實隨著時代變遷,與多元文化的發展,如今童軍運動對青少年的影響力也在消退中,這是非常可惜的。
我國的童軍運動從民國元年嚴家麟先生在武漢(就是武昌起義的城市,也是這次新冠肺炎的爆發地)創立第一個童軍團開始,離英國的貝登堡爵士於一九0七年創始,相距不到五年,這在沒有電腦、沒有網路、甚至沒有電話、沒有電視、通訊傳播極為不方便的時代,童軍運動在全世界擴散的迅速極為驚人,除了符合時代需求(工業革命之後,人與自然的疏離),另外也是其教育觀念與制度非常有效,符合人性需求。
一九七0年、八0年代,正是我求學階段,童軍運動在台灣正處於鼎盛的高峰期,當時的發展有二線,一線是學校的童軍,充分使用了教育行政的資源;另一線是社區童軍,當年的規模遠不及學校團,但是一旦學校資源撤離之後,學校團也就式微了,而社區童軍仍秉持一日童軍,一世童軍的精神,一代代傳承著。
我當時是學校團與社區團都參加,所以周末假日基本上都排滿了活動。上了大學,當時學校是全國大專院校裡少數沒有童軍團的,因為那個時代童軍還很夯,學校很想成立,知道我是建中行義童軍團的聯隊長(類似社團社長),就拜託當時擔任學生活動中心副總幹事的我,出來籌組。
其實醫學院大四的課程最重,課業之餘我原本的活動中心,系學會幹部再加上班代,已忙得不可開交,根本不敢答應,後來在來自建中、嘉中、及南一中的學弟願意承擔與分工,才開始招兵買馬,籌備了一年多,在我大五那年才正式成立。
那一年雖然忙得沒日沒夜昏頭轉向,但是現在想想,卻很感激有那樣的機會,讓我重溫童軍夢,原本以為離開台北也離開了社區童軍團,然後大學又沒有,也就順勢跳脫童軍,開始參加許多不同的社團,但是大四這個意外插曲也讓我有機會應以前的團長郭兆炫之邀,擔任行義童軍全國大露營的服務員,能跟以前高中童軍伙伴在花蓮鯉魚潭渡過難忘的寒假,之後我也參加了木章訓練,除了七天的考驗營之外,剛好也以「創辦一個團」當作承諾的作業,順利拿到二顆木章。
畢業後到馬祖服完預官役,到醫院工作時也回到當初的社區童軍團當團長,直到開始籌備荒野保護協會為止。其實荒野的志工制度與精神,大部分都是取法於童軍,因為童軍制度是最有效,最符合人性的教育典範。
夜闌人靜回想起這大半輩子,若不是參加童軍,我可能就是一個喜歡看閒書,以及只會考試的書呆子,童軍幫我打開生活中很大的窗,除了讓我看到野外與自然之外,日行一善的志工精神,也豐富了我的生命。
不過在荒野開始籌備之後,超級忙碌的行程也無法兼顧童軍的活動,雖然在卸任荒野理事長之後,朋友看我似乎無事一身輕,前幾年有個邀約,詢問我有沒有興趣進童軍總會擔任幹部?這個突如其來的邀請,雖然有點心動,但是卻不敢答應,因為自知現在的精神體力早已不比當年,更何況我已當了三十來年的「組織人」,如今想轉換角色當個「自由人」,甚至像隱士般,不接電話也不再打電話,可以全然躲在書堆裡,不必整天跟人「溝通」。
拉里拉雜想了一大堆,主要是因為最近在進行「斷捨離」,希望在六十歲之前,透過清理身邊的所有雜物,好好梳理一下過往的生命歷程,所以抽空檔,一個一個櫃子清理,將所有東西都重新審視一遍,以後不會用到的,就決然的「斷捨離」吧!
今天剛好在書櫃裡曾看到十多本有關童軍的書,這是我身邊眾多童軍相關紀念品裡,碩 果僅存的最後一批了,以前,一大堆童軍紀念章、布徽、甚至像是指北針,童軍刀、童軍斧……不是送人了,就是在多次搬家中遺失了。
最後這十多本出版歷史已近半世紀的書,不知該留還是回收?猶豫不決,此為「斷捨離」系列之一。
貝登堡的足跡―童軍與我111.03.03
明天是童軍節,或許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在我的學生時代,也就是1970到1980年代前後,台灣的童軍運動可說是非常興盛的,當時從小學、中學到大學,幾乎每個學校都有童軍團,而每隔二年或四年,各級童軍的大露營乃至全世界共聚一堂的世界大露營,都是萬眾矚目的大事。
書架上擺了一本童軍運動創始人貝登堡的語錄─貝登堡的足跡,在童軍節前夕,拿出來重新讀一遍,雖然這一百多年來社會變遷非常劇烈(比如說當年的女權、人權,以現今來看,是非常落後的),但是這些選輯出的語錄,還是有許多值得參考的。
比如貝登堡認為:「教育必須是肯定的,而非否定的;是主動的、不是被動的,正如童軍規律中的每一條細則寫的都是要做這個,要做那個。」
因此,童軍不說─我不說謊,而會說─我是誠實的。戒律是負面的能量,不如用宣告自己是怎樣的人,才彰顯是自己在自由意願下的主動選擇,這兩者意義與影響是非常不一樣的。
「有一個關於童軍運動的笑話:童軍活動就像爸爸買玩具回家給孩子,爸爸是第一個玩這玩具的人。童軍運動正應如此。」
在荒野保護協會仿照童軍團所成立的荒野親子團裡,完全展現了當年貝登堡所說的,原本親子團的家長是為了讓孩子參加親子團而「被迫」當志工,但是在六年、九年或十二年孩子長大離團後,許多家長繼續留在荒野這個大家庭裡玩耍。
「登山應結隊同行,但登山頂後,面對美如仙境的景致,不妨找個地方單獨坐下來,沉思一會兒。當你思考時,把自己浸濡在大自然的性靈之中,才能在精神上蛻變成新的一個人。」
我都忘了貝登堡講過這段話,一般人對童軍的印象,不是強調日行一善及在群眾活動中幫忙維持秩序,就是在營火邊唱歌跳舞的團康咖,不然就是打繩結搭帳棚架工程的技能狂。其實這些都只是瞎子摸象裡所摸到的一部分,童軍運動強調──從童軍到公民,也就是時時刻刻充實自己,做好各種準備,好承擔起公民的責任,但是童軍運動的英文字Scouting,八個字母組成中,六個字母是outing,象徵著童軍活動八分之六是在戶外野地裡進行,而在野地裡,如何感受自然生命與更神聖的自然心靈,這才是成為一個完整的人的具足條件,這個要求,也展現在羅浮童軍(大學階段)在受銜前的「守靜」儀式,每個完成考驗的羅浮童軍,必須獨自一人在森林裡生一小堆火,視野所及不能有其他人,獨自一人徹夜長思,待黎明時才能拿到晉級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