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情難了 Kira's Reason: A Love Story》 我看見我心靈的缺角

歐爾·克利斯汀·梅森 Ole Christian Madsen

丹麥 | 劇情片 | 94min

直想找機會寫《狂情難了 Kira's Reason: A Love Story》, 但不是寫出來得無法表達我所領略的萬一, 就是根本寫不出來。先說這是一部丹麥片, Dogma第21號作品; 是我今年(2007)在台北電影節看到的電影, 在八德路的城市舞台, 我獨自去看, 片尾哭得無法自己。

恕先借用台北電影節的電影簡介, 以免我用太以偏概全的方式詮釋了這部片：Kira是個美麗又幸福的女人，擁有花園豪宅，丈夫事業有成，兒子可愛活潑；但她卻不幸罹患精神疾病，美好的生命從此變調失色。經過治療，她回到了深愛的家人懷抱，然而失控的言行仍舊不停上演；她的瘋癲、猜忌、憂鬱，使丈夫的忍耐瀕臨極限，再次將她逼近崩潰邊緣。影片以Dogma的純粹形式貼近人物情感波動，捕捉最直接而赤裸的情緒起伏，飽滿的張力讓人不禁隨著影像陷入主人翁的絕望漩渦中，感受同樣的心痛。

電影中並沒有提到Kira到底是得了怎樣的精神疾病, 甚至沒有演出她進出精神病院治療前後的差異; 劇情直接從Kira已從精神病院回到家中療養開始。據旁人的說法, Kira其實還沒好, 她開始在家中大宴賓客的場合莫名的“抓狂”; 陪兩個兒子去上游泳課卻自己在兒童池裡玩得太瘋, 被救生人員制止, 她卻以為有人要把她與兒子分離而極力扭打掙扎瀕臨崩潰, 最後仍被強架到小房間裡, 與兒子們等著丈夫來領他們回去, 但此時Kira無辜害怕如小女孩, 彷彿她真的不知道她做了甚麼事。

心靈生病的Kira害怕獨處, 即使事業有成的丈夫已找時間陪伴她, 但她仍時常惶惶終日。在一次丈夫非得出差之際, Kira深夜獨自去酒吧, 她美麗性感的身軀配上清純臉蛋、無辜的雙眼和羞赧的笑容, 果不其然當晚就被陌生男子「把」回家, 翻雲覆雨後的隔天, 她又再度像個闖了禍的小女孩, totally innocent, 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不知道對方是誰, 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是啦, 很多人宿醉之後, 也都會有相同的“症狀”一一”), 但最扯的是, 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記得的電話號碼是丈夫的手機, 她只好打電話給出差中的丈夫, 請他來“一夜情”的地點接她回家…Orz....其中為了告訴丈夫到哪裡接她, Kira忙不迭地衣不蔽體的衝出去公寓到大街上找門牌路牌, 以及可憐兮兮的打電話給她丈夫的語氣, 真的好像針扎在我的心上。

我想她要說的是, 「我不是故意的」。

看似放蕩的紅杏出牆, 其實只是極度需要陪伴; 非要肉體不可嗎? 你不覺得肌膚碰觸肌膚有溫度的擁抱, 是“陪伴”最寂靜也最完美的詮釋?

哭泣的嬰兒在母親的懷裡能夠得到安慰, 氣頭上的情人只要有人先擁抱對方, 往往爭吵就在當下煙消雲散; 即便語言不通膚色不同, 「擁抱」不啻是表達善意及愛最直接的方法; 所以當一個人在最惶然最寂寞的時候, 我實在不懷疑Kira要用這種方式逃避心裡的魔障。只是她真的生病了, 一般人(尤其她已婚)即便要用“做愛”來填補空虛, 也會找情感 (well…或法定ˇˇ) 上的伴侶, 而Kira的無助讓她無暇分辨對象的好壞, 也無法顧及會對家人造成的傷害; Kira有理由 (look, this is“Kira’s reason”, just as the name of the movie), 那她丈夫又更何其無辜? 妻子的脫軌是因為她的病, 但他已分身乏術去照顧她及兩個孩子, 所以他可以無時無刻狂放的與Kira做愛, 卻在醒來的時候嘆息…Kira的無辜對照她先生的無奈與受辱, 一整個就是很哀傷、很寂寞, 好像汪洋中兩座孤島, 即使伸長了手, 卻怎樣也無法觸到對方…

Kira的病讓她無法照顧家庭, 有意無意之下, 她的姊姊竟姐帶妹職, 不僅持家照顧小孩代替了母職, 甚至上了妹夫的床, 代替了妻職, 名符其實“好好幫妹妹照顧”她的家庭。這算甚麼? 妻子不忠, 丈夫不義? 如果是這樣, 就落了俗套, 成了一般通俗劇。姐姐及不上Kira一半的美麗, 且從丈夫的言行看來, Kira仍對他有極大的吸引力; 家姐與妹夫之間的關係顯然是一廂情願居多。照常人看來, 如Kira這般的妻子恐怕是誰都一個頭兩個大, 俗話說「久病無孝子」, 更何況是毫無血緣關係「大限來時各自飛」的夫妻? Kira的丈夫正值壯年, 妻子長期生病, 妻子的姐姐能在他焦頭爛額之際, 幫他理家照顧小孩, 同時又對他仰慕萬分, 就算是感激或是彼此慰藉, 發生肉體關係似乎是成人童話裡的在所難免, 但其間說不出的, 竟有一絲苦澀…

我不知道Kira的言行舉止在其他人看來如何, 但我卻非常理解Kira的想法和感受; (也許我也有這樣的病徵? 所以我才能感同身受?) 她沒有病, 只是, 她心裡頭住了個頑皮任性長不大的小女孩, 但她的身體卻一直長大成熟, 這兩者不能同步無法協調, 其實這沒甚麼, 就像有人平衡感很差、走路同手同腳、兩眼會有視差…; Kira’s reason就在於她是心靈與身體不協調, 心裡的那個小女孩常跳出來用Kira的大人身體闖了禍, 但是, 這個世界是用身體的年齡評量得宜的言行舉止, 甚麼心靈不心靈只是開庭時脫罪的名堂, 要不就是出軌的藉口。

但我是多麼了解Kira去酒吧只是為了找個人說說話, 讓怕黑的自己渡過恐怖的黑夜, 但他們卻誤會了她的意思? 我也如此了解, 即使上了陌生人的床, 犯了如此大忌的Kira, 卻仍堅持打給丈夫求他趕來“救”她走的心思; 因為在這無邊無際的世界裡阿...「他」不只是她的浮板, 「他」就是「唯一」！他不是她藉以生存的機會跟希望, 而是「他本身」就是她的機會跟希望...即使明知很傷對方的心, 即使明知錯的多不可饒恕, 但, 這是動物最本能的反應, 絕望時只會對最信任的伸手求救...這種看來是“二次傷害對方”, 實際上卻是信任及忠誠的表示, 又有誰體會那樣的心境呢?

我總是會被 “矛盾”、“衝突” 、 “不協調”的東西深深吸引, 卻這些東西也如咒詛般成為我的宿命; 相愛卻宿命的相斥, 明知沒有結果卻不能回頭; 大人的身體裡裝著小孩的靈魂, 看似擁有幸福的家庭卻始終像在無人島般的寂寞與孤單...

Kira’s reason is also my reason, 這部電影讓我看到我靈魂的缺角,  而我的愛情終會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