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05|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幸福的終點有沒有在麵包屑的反方向?

    從教學演示之後,就連微不足道的成就也失去了。隨後像是陷入長長的失語症,儘管許多事都有話想說,卻寫不出半個字。
    前幾天,在漫不經心地寫完題庫,腦袋因過敏藥而擁塞低落時,偶然在油管看到許不了的《小丑與天鵝》(朱延平導)。我認為明顯引自卓別林《摩登時代》的影子,是朱延平導在部片同時的成功與失敗。即便如此,劇中一個重複場景依然深深感動到我:那便是許不了飾演的小丑阿坤,在離開女主角阿珠(甄秀珍)時,都會做一件事──把行李中的衣服像當做童話〈糖果屋〉裡的麵包屑一樣沿路丟棄。
    第一次,阿坤雖然將衣服沿路丟到很遠的街口,他卻躲在原點的暗處;看似要引開女主角阿珠,實際上是阿坤希望被回頭找到的期待,他不願離開。也正是阿珠找到了阿坤,他們得以有一段短暫的幸福。第二次許不了是真正的離開了,不論是衣服的起點或終點,都沒有他的身影。
    我曾經相信,我父母親從貧苦的日子至今,度過了聚少離多與失和的漫長人生,終歸遠離糖果屋的假象,從麵包屑的反方走向幸福。
    我奶奶於過年前緊急動了手術,年近九十的歲數卻宛如年輕人般的復原速度,讓醫生愉悅的告知可以提前出院。我父親雀躍,母親如臨大敵。
    從嫁給我父親那一刻的數十年經驗,讓她知道所有長期照護的重擔,都將理所當然的在她身上。「她待我又不好,為什麼要全盤讓我扛下?」我母親評論了奶奶後說。
    父親明顯的逃避並抗拒擦澡、擦拭排泄物等工作,而我母親深深恐懼著這份重擔。
    所有的道德教育都將愛與慾、喜與悲、身強與排泄完整抽離,以至於我們相信情感與孝悌,追求圓滿、幸福,並期許自己富含責任。但卻出現了像我父親如此,希望我的奶奶、他的母親不被病痛所擊敗,卻無法獨自面對我奶奶的體味、糞便與性器。於是轉向依賴那愛著他的妻子、我的母親,能為他扛起這屬於道德層面的光輝,並拋下過去婆媳關係的舊恨。
    但在我母親堅持,我父親必須親手分攤的立場後,此刻他們彼此,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能指引方向的麵包屑都已消失,找不到走往幸福的反向歸途。
    每當遇到挫折,我們總希望找到不迷失來去方向的法子,丟著不可靠的麵包屑,內心是惶恐與期待。究竟什麼是女巫以及危險的糖果屋?社會的現實?拜金的殘酷?無法跨越的自卑?還是終無所愛?
    我不懂如果上天建立了天堂或極樂,又為何要在人間建立馬桶?如果最終麵包屑的反方是愛所建立的幸福,為何愛的背後是彼此抗拒的困境?正因為我沒有答案,因此我痛恨那些說能預測地震的人,就像很多人說他們懂得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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