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BL】頌上我的昕-Chapter 33_兩個爸爸

〔第三十三章〕

反正不知什麼原因，我還在猶豫放學後是否該上若芷家門的同時，與若芷兩人已經站在她家公寓大廈門口。

"嘿！別緊張，我的家人們都很好相處。" 她看著我憋扭的神情，拍了我背一記。

我點點頭，比出個OK手勢。

雖然不明白為何一定要我來她家走一遭，而且還是平日沒啥交集，不熟識的同學。 再說家中尚有其他長輩在，會是三代同堂的大家庭嗎？ 突然覺得自己來得有些唐突，到底她目的何在？

她引領我走入大廈的一樓大廳，跟保全叔叔打招呼後，便隨即進了電梯直上到五樓。

到了她家門口，她從書包中取出鑰匙，並對我說了一句： "等等踏進這扇門後，千萬別感到太驚訝。"

咦．．．該不會是什麼藍鬍子鑰匙童話 ， 門內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有凶殺案件之類的慘案。

我故作正經地點點頭，其實心裡開始發毛。

"爹地！爸比！我回來了。" 若芷在開門的瞬間，向室內提高分貝喊著。

呃．．．爹地和爸比？兩者皆是對男性的稱謂耶！ 難道若芷的老媽已經男性化到跟個男人沒兩樣，喜歡孩子稱呼自己爹地或爸比？

"歡迎我們的小公主回家。″ 一位看似約莫三十歲左右，身材偏壯碩，身穿藍色圍裙的有型男子笑咪咪地奔來門口迎接。

當然圍裙內是衣衫整齊的T恤及牛仔褲，不是你們想像圍裙內鏤空那樣。

若芷家空間雖不算特別大，但採無障礙開放式廚房，讓視覺顯得寬敞明亮； 廚房與餐廳再銜接客廳，巧妙的運用不同色系做區隔，變得層次感豐富。 然而更鬼斧神工的是遮擋住爐灶所設計的玄關，讓人避免進門後，便一覽無遺看見整個廚房內部。 總之這兒的整體設計佈置得溫馨又不失創意，不知是出自於何人巧思？

"哈囉！這位小帥哥是妳的男朋友嗎？" 壯碩男子跟我揮了揮手，再露出詭異笑容看向若芷。

我還在思考該稱呼眼前男子為哥哥還是叔叔時，他的疑問令我錯愕， 雖然被叫小帥哥是件開心的事。

"親愛的！親愛的！你快來看， 我們公主帶了一位王子殿下回家。" 他轉身向廚房裡喊著，語氣顯得十分雀躍。

什麼鬼！我才不是什麼王子或殿下啥毀的，不過是個普通庶民而已， 更不是若芷的男朋友，這誤會可大囉！

"寶貝兒！什麼事這麼開心？大呼小叫的。" 一名身材修長，穿著紅色圍裙，大約四十多歲的成熟男子從玄關後方走了出來。

仔細瞧後發現他的長相十分秀氣，尤其鼻頭前端微微突出且上翹，顯得線條感十足。 臉型及眼睛則與若芷似同個模子，想必這人應該是若芷的親生老北無誤。

"爹地你別聽爸比亂說，臭爸比他就愛補風捉影。" 若芷一個箭步便移至成熟男子身旁，雙手勾住他的臂膀，用撒嬌口吻說著。

從未見過若芷眼前這般姿態，也許是不習慣的緣故，差點就笑出聲來。 等等．．．這男子口中的寶貝兒叫的是．．．？ 若芷口中的爸比顯然是位男性，爹地更是一看便知同樣是貨真價實的男人。 怎麼她的家庭成員跟平常人似乎不一般，這．．．？

"嗯哼！暫且不管這人是誰， 既然都請人來家中做客，就該先讓客人去客廳稍坐休息。 一直叫人在門口罰站，是幾個意思呢！" 成熟男子捏了捏若芷鼻頭，俏皮地說著。

雖然我進入若芷家門不會超過三分鐘，卻明顯體會到他們之間的和諧，關係如同朋友般親近。 我已許久未嘗美好幸福的家庭滋味，那恐怕還是爺爺和老爸尚健在之時。

我及若芷脫下皮鞋，換上壯碩男子為我們準備的室內拖。 待他們兩位脫下圍裙後，四人一起走進色調舒服的客廳入坐。 此外我還聞到了從廚房傳來陣陣濃郁的牛肉香氣。

若芷為我們每人倒了杯冰柳橙汁。 盯著透明玻璃杯中的橙汁，讓我不禁回想起在白書逸生日趴上，濺得我滿身濕的昕源。

"爹地！爸比！我來跟你們介紹， 爸比口中所說的王子，其實是我的同班同學頌奇， 然後這位王子他所中意的對象，也是位王子。" 若芷微笑地指著坐在獨立沙發上的我。

"叔叔你們好！" 我十分尷尬地點了點頭。

若芷妳就不能稍微解釋得間接點兒嗎？ 還有我啥時正面承認過我喜歡昕源了．．． 害得我緊張到抱起沙發上的米色靠枕。

"頌奇，這一位是我最敬重的爹地，這一個是我非常崇拜的爸比， 就像你們愛自己的爸爸和媽咪一樣，只是我家這兩位長輩剛好都是男的。" 她一手先是緊勾身形修長男子的胳膊，接著另一手再勾住體態壯碩的男子。

所以這兩人是對夫妻，不！理當說夫夫才恰當。 那若芷．．．難道和齊天大聖一般，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覺得開始語無倫次，原諒我第一次接觸這類場面。

"原來不是小公主的男朋友呀！害爸比高興了一會兒。" 若芷口中的爸比微嘟起嘴，輕推了下若芷。

"他的心已經名草有主，只是卻癥結自己是直男的這個點上。" 若芷雙手一攤，看了眼她的爹地，又瞧了下她的爸比。

看似沉默的若芷爹地，摸了摸下巴後便開口說話： "頌奇，我來和你說說我的故事。"

我點點頭，好奇地豎起雙耳仔細聆聽。

他接著又開始繼續講了下去： "我和小芷的親生母親，算是對親梅竹馬， 在我們都是國小的年紀，因為她家養的白博美不小心咬了我小腿肚一口， 彼此之間就這麼種下了緣份。 如果要說正式交往，應該是就讀高中的時候， 當時我是籃球校隊，她是球隊經理， 之間經歷過兩次分合，終於在相戀的第十年五個月又兩天，步入了禮堂。 婚後兩人相處更是融洽，即便偶爾發生磨擦，也是相互遷就對方， 她是位非常稱職的妻子跟母親。"

若芷爹地喝了口柳橙汁，再次娓娓道出： "只是就在小芷剛升國二的那年暑假，她出了場車禍， 因腦部受創嚴重，和死神掙扎個幾天後，依舊回天乏術。 相同的時間裡，小芷爸比的父親剛好也因癌末，住院不久後去世。 我們在醫院認識了彼此．．． 在失去畢生摯愛與面對敬愛父親離去，痛心疾首的難熬日子裡，如此地相扶相持走出陰霾。 也是在當時決定從今爾後便要生活在一起，將所剩餘生託付給對方。" 他的手越過若芷，緊握住若芷爸比的手。

這刻！在他們相互凝視的眼神中，我看到的唯有深情； 沒有任何隻字甜言蜜語，一個眼神已傳遞所有愛意，難道這就是若芷所說的眼神無法欺騙他人。

"其實最初我並不能接受他們的做法，更不懂他們之間的感情，甚至感到噁心， 覺得死去母親遭到爸爸的背叛，他怎能在短時間內就忘卻媽媽而愛上別人。 再加上他們的事，讓我常被同學們當作笑柄， 所以我開始結交上壞朋友，學會抽煙、喝酒、打群架，活脫像個小太妹。 直到有一回，他們兩人一同到學校接我放學， 發現我又和朋友與他校學生在校門口鬥毆，其中一位他校學生亮出了把瑞士刀，眼看就要刺向我； 我害怕地閉起雙眼，等我睜開眼睛，發現這把利刃竟硬生生插在爸比已血流如注的腰際上。 原來爹地為了保護我，第一時間衝向我，欲替我擋刀； 但深愛爹地的爸比，同時刻也站在爹地面前，擋下這一記。" 若芷說完後，似乎清晰可見她淚水已湧現在眼眶中打轉。

這畫面光用想像就深感震撼，肉身擋刀的灑狗血情節，我以為只有在三立頻道才看得到。 不過我好像也曾替昕源挨了記拳頭，不經意地撫摸起之前微腫的左臉頰。 還有原來若芷的腐並非天生，否則真人BL在她生活中上演，她鐵定雙手雙腳贊成。

她也喝了口橙汁，繼續往下說： "剎那間！我明白原來爹地始終是愛我的，他並沒有因為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而忽略我， 更不是因為忘記媽媽而喜歡上別人，畢竟他也是車禍事件中的受害者， 那段過度期他時常拭淚偷哭，夜闌人靜翻著泛黃照片長嘆，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心中的那份悲與苦。 如今爹地尋覓到與母親同樣那般相愛的另一半，我應該抱持祝福心態才是。 其實我非但沒有失去愛我的爹地，更得到了一個疼我的爸比。 如果我再不欣然接受事實，繼續鑽牛角尖下去，才會讓爹地當塊夾心餅，永遠透不過氣。 現在的我想對全世界說：爹地和爸比令我感到驕傲。" 許畢！再眨個幾眼，眼淚恐怕便要落下。

"小公主，謝謝妳願意接受我，妳的善解人意也讓我感到欣慰。 就算當時妳爹地不在場，我一樣也會擋在妳面前，絕不讓妳受到半點傷害。" 若芷爸比突然間張開雙臂將若芷擁入懷，且語帶哽咽。

"小芷對不起，應該等妳懂事些，我再．．． 只是真愛不等人，我怕妳爸比哪天會牽起別人的手。" 若芷爹地再次柔情款款地與若芷爸比對視。

看似內斂的若芷爹地，雖沒有這兩人來得激動， 但他嘴角微微顫抖，想必內心情緒肯定是翻雲覆雨。

請問我參加了什麼親情系列的真人實境秀節目嗎？ 雖然我也確實被真切的情感觸動到，但現在若提出我的疑問是否恰當？ 希望沒有破壞到眼前這動人氛圍。

"想請教叔叔，所以直男也是會鍾情於男生的可能，對嗎？" 雖然有多不願承認自上星期二告白後，人生就開始不正常。 但為他挨拳、心神不寧、失眠、情緒七上八下、沒理由的想對他好； 甚至想保護他，以及莫名的醋勁，這些種種失常表現就只是純友情？ 我發誓對相識十幾年以上的信子，都不曾有過這類感覺。 偶爾還會認為難道在我向他告白之前，潛意識中早已萌生淡淡情愫，只是遲鈍從未發覺。

靠！剛我怎麼會拿信子那傢伙來做比較， 難怪明明晚餐還未下肚，就覺得反胃想吐。

"我想你來我們家之前，小芷應該已對你說教了一番。 直男間相互產生好感，或者直男喜歡上男同志，甚至男同志愛上異性， 不是雷達出問題，只是單純的對對方有了感覺，是一種天性使然， 無論男女，對任何人來說同樣具有吸引力。 之前我也只對女性才有怦然心動感，但唯獨小芷爸比能讓我有相同的感受。" 若芷爹地先是對我微笑，再含情脈脈地與若芷爸比對視。

"可是男生和男生即使相戀，會有結果嗎？" 非常抱歉！硬生生打擾到你們的深情互望。

"我想反問小帥哥一句．．． 你認為男女在交往中，就一定對彼此忠貞不二，永遠無愧於良心？" 說話的是若芷爸比。

我懂了！瞬間腦袋即被點醒，是悟性太高？ 就算不全然明白，至少也有七八分的理解。 峻修和妤靈不就是則血淋淋事實擺眼前， 哪怕是相戀中的異性，同樣也會面臨劈腿、小三、外遇、分手、背叛、不忠．．．等問題。 我還在膚淺地意識那遙不可及的未來，人不就應該活在當下， 誰敢斷定明天和天國，究竟哪個會先迎接自己。

也許目前對昕源還不算刻骨銘心的愛，但我確實是想呵護他，不準任何人對他施以欺侮。 然而今天中午，使他受到傷害的人卻是我這白痴。 回想起他委屈無助的臉龐，心頭頓時壅塞起來。 我到底還在磨蹭、猶豫個什麼呢？

"不好意思，叔叔們！若芷！今天十分感謝你們。 我想我也該回去了。" 我起身恭謹地朝他們鞠躬道別。

覺得再讓昕源心裡多一分鐘的難受，我就會增添一刻的不安。

"不留下來順便吃晚飯？" 若芷爸比起身，輕抓住我手臂問著。

若芷也跟著站起身來。 "是啊！都到晚餐時間， 熱騰騰的白飯已經煮好，青菜也洗切好，等等下鍋快炒一會兒就OK。 另外小芷愛吃的紅酒牛肉也燉得差不多，不會浪費到太多時間，要不要吃飽後再離開？" 若芷爹地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右手搭著若芷的肩，微笑地問著我。

唉．．．我已經好一段時間沒品嘗到老媽親手所做的飯菜， 她拿手的蒜苗回鍋肉是最好的下飯菜，我總是會片刻就嚥下三碗白飯； 此外還有可媲美高級飯店的花雕醉雞，只要一端上桌，剎時個個無不猶如蝗蟲過境。

眼前此情此景又再次觸動我不敢回憶的過往。 七歲前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像若芷一樣沉溺在家人的幸福包圍下，享受著天倫之樂。

"他目前有件比起吃飯，遠超過十倍意義的事情要馬上去執行。" 若芷面露出詭譎笑容。

哈！知我者除了信子，現在又增加一位若芷同學。 不知她也學了什麼神奇讀心術嗎？

"好吧！那就不耽誤你的時間。 最後我必須得說這條路並不好走， 就算將來同志婚姻漸漸邁向合法化，依舊會遭受社會的指指點點。 徜若哪天向家人坦誠後，能夠得到他們的認同與祝福，就是最有力量的支柱。 至於大眾的鄙視眼光，就讓那群人慢慢去適應吧！ 頌奇！加油！" 若芷爹地雙手按住我雙肩，彷彿有股如九陽神功似地熱氣湧入我體內，為自己注入了強大力量。

"也許未來的某天，世人看待同性愛的態度，就像見到左撇子一樣自然，並不會因為少數人的與眾不同，而歧視對方。 還有說什麼加油的傻話，同性戀跟異性戀皆屬正常愛情，加油兩字太多餘。" 若芷爸比溫柔地牽起若芷爹地的手。

我們說說笑笑地一同走到門口。 叔叔們十分歡迎我再度光臨，也期盼能夠帶上"他"。

待我穿好鞋後，三人朝我揮舞著雙手，目送我到電梯處。 在我踏入電梯前，我轉頭再次向他們揮了揮手，同時瞧見叔叔們的十指緊扣， 這一扣非但沒有令我感到絲毫不舒服，反倒賦予了我無窮的動力。 若芷妳早該介紹妳的爹地與爸比讓我認識啊！

過去我也曾認為在光天化日下卿卿我我的死gay有礙觀瞻， 現在終於瞭解他們不過也只是喜歡的人，剛好與自己同性別而已。 有些事唯有發生在自兒身上，才能真正意會到當事人的感受，否則根本不在乎。

縱使目前尚未準備好在眾目睽睽下相愛的勇氣，但至少決定不再壓抑內心深處那份隱藏的情感。 或許這條道路如同九彎十八拐的迂迴曲折，就讓我．．．不對！我們一起面對。 昕源！等我．．．你看到的將不再認為喜歡男生是邪惡想法的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