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跟我走。」
她在昏沉之中掙扎著想醒來,卻醒不過來。
她能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被帶離牢房。
在馬車中搖搖晃晃被送至某處,龍陽欣勉強睜開眼,只能看得出不是回到龍宅。
他們被送進了一間廂房,不一會兒就有大夫進來替她把脈診斷。
又昏睡了一宿,醒來看著陌生的床頂上一對鴛鴦刺繡床帳,她偏頭問扶她起身喝水的碧冷泉,「此處是何處?」
「這裡是府署。」
「府署……」看著格外沉靜的碧冷泉,龍陽欣問,「帶我們來的人是誰?」
碧冷泉眨眨眼,「是可以信任的人。」
「……小弟他們……」
「龍姑娘莫急,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說。」
見碧冷泉反應,龍陽欣了然,會進府署必然是府尹出手,但府尹為何會出手攔阻縣令的計謀,將他們從縣衙裡撈出來?
必然有人在背後運行計策,說動府尹救人得利更大。
這之中有些關節她想不通,但此處不是適合議論之處。
她緩緩喝完水,忽然問,「今日,父親會入夢來嗎?」
碧冷泉一愣,想起今日正是頭七。
「……興許你父親已經了悟因果,登上極樂世界……」
「如果父親走的了無牽掛,那也很好。」龍陽欣嘆了一口氣,輕聲低喃,
「那也很好。」
便又閉眼歇息。
黃昏之際,有輛馬車從角門而入,碧冷泉著龍陽欣搭上車後直奔龍宅。
龍宅前,黃紙漫天
今日已是頭七。
百花樓的李大娘一身素衣恭敬捻香。
看見龍姑娘垂手立在一旁,站在陰影之中,站在一列人之後。
消瘦的臉半掩在白麻之下,乾裂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線。
站立在另一側的龍陽澄則目光灼灼,直盯著前側。
喪禮最耗人心志的,是那一聲聲不孝。
一次又一次的鞭打,像是她不該在苟存於世。
李大娘明白,畢竟她背負著未亡人的稱號,刻在墓碑上,溶入血肉裡,
猶如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種背離。
這個世道如此赤裸裸的逼迫她們。
快點去死
她輕輕扶起龍姑娘的手。
一如當年,她扶著她走出衙署,走出靈堂,
望進眼底,「千萬保重。」
龍陽欣點點頭,輕握一下她的手就放開。
此道艱辛,她們卻都不忍背離。
叔父進行了封棺儀式,接著就將靈柩發引,出殯安葬,他們終須與父親辭別。
黃土一坏坏,此生天人永隔,無見勿念。
送殯歸來,龍陽澄扶著龍陽欣進大門,正好見得數名差役在埕前擒住了二叔和三叔。
正廳前一名文官模樣的人對他們點了點頭,「喪期打擾實屬不敬,但府署剛收到密報,此二人密謀造反,還捏造證據誣告龍家家主,今日必須緝拿歸案。」
兩人行禮,龍陽欣道,「家出惡賊是家門不幸,一切悉聽大人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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