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1)─「好眼熟」是搭訕老招

關於初戀，想了幾天，決定先分享這首，與當時的我一樣青澀，聽了忍不住嘴角上揚的曲子。（時間點連結：來去做打工仔-麵店小夥)

國中以後，偶爾從外婆家搭火車到母親那兒住幾天 ─ 寒暑假、連續假期或她有事需要人照顧時。 搭火車的日子，喜歡坐在靠窗處，見風景飛速掠過。一個多鐘頭，腦袋會想到許多事。有父親的，有阿義他們的，有涔的，有真老師的，還有關於大阿姨家，關於外婆那次笑瞇瞇地對我說，關於老師語帶嘲諷的「慶祝鞭炮」，關於被圍在實驗器材室外，關於母親的店，關於以後。 我對未來有很多想像，那些東西都是不曾擁有的。可能擁有太少，所以盼望許多。有時想著，覺得不切實際，便靠在座位椅背，仰著頭閉上眼，聽輪圈壓在軌道上，規律低沉的轟咚聲 ─ 「媽能好好的就好了」。 母親的店從早上十點半營業到晚上十一點，幾個阿姨和舅媽的店也開在附近。通常我走走路，四處串串門子，用餐時間便也到了。 高三那年四月，考取機車駕照就往母親住的地方工作去了。她不方便，於是大阿姨和二阿姨家讓我輪著住。 「怎麼樣？帥哥？今天工作還好吧？」母親整理架上的衣服，和我說著。「還好啦！就老闆跟另外一個人還是很奇怪啊！」我坐在收銀檯前托腮，習慣性地望向眼前，一疊疊營業單據上的數字。

「唉唷！你管人家多奇怪，把自己的事做好就好啦。」「哈哈哈！我才不管，只是有時候很尷尬耶！算了啦，錢領得到就好。」「對啦！反正才幾個月，工作時注意安全。」「哪裡會有什麼危險啊，想太多，吃的而已。」「唉唷！奇怪耶！老媽關心你，你不會說謝謝就好了喔！」母親走過身旁，輕拍我的背。「謝謝啦！但妳還是把自己照顧好吧。」「兒子啊！我兒子長大了，媽媽愛你啊！」 「幹嘛啦！很噁心耶，欸！我肚子餓了，去買點東西，是說現在哪裡還開著啊？」 「去黑輪伯啊，不然附近鹹酥雞也可以，還是晚點一起去吃麻辣鍋？」「拜託，妳收店都要十一點了......我好不容易早下班，早點吃完要回二阿姨家了。」「不然對面啊！妳好，先看看喔，有需要幫妳找再跟我說。」母親說到一半，客人走進來，她順口招呼幾聲。 不是很喜歡對面那家便當店，一是招牌老舊，二為人性使然，如嘉義人不特地跑上阿里山觀光。 「嗯......好吧。」「去啦去啦！那家滑蛋牛肉飯好吃！」我打開錢包把所有零錢倒在手上，塞進牛仔褲口袋，起身走到對面。 「歡迎光臨。」推開門後，我望向店內，一個留短捲髮的大嬸，著紅色圍裙正在拖地。店內的黑色圓椅，全被倒扣在方桌上，一組四張。 「嗯......老闆，還有賣嗎？」老闆從廚房走出，看起來年約三十，短髮精瘦，掛件白色圍裙，雖略有污漬，但相比賴老闆，乾淨清爽。 「要什麼？」「滑蛋牛肉飯。」他聽我問完，頭探進廚房。「欸！還有沒有牛肉？」「還有喔！」廚房裡傳來女孩的聲音。「要稍等喔，現在幫你做可以嗎？」「喔！好。」大嬸依然賣力拖地，廚房鍋鏟聲響起，我手插口袋，四處張望。 等待過程中，我頻頻看向打包飯菜的長櫃台，關心那後方廚房，晚餐的進度。有個女孩端一落盤子走來，綁著長長的馬尾，整齊瀏海覆於額上，白T恤、吊帶牛仔褲與一雙大眼睛。

「這個女生好可愛！」我默默在心裡想。女孩忙進忙出，看似要把剛洗完的碗筷整理乾淨。我一面等，目光時而轉向女孩，她未看我一眼，只是專注眼前工作。

後來她拿一盒便當出來，熟練套上橡皮筋，裝進塑膠袋裡。

「多少？」我此刻光明正大的看著她，下一秒又不自覺移開目光。「六十塊喔！」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溫柔有精神。 我接過便當，把硬幣放在她手心。然後，又多看她一眼。「嗯？」突然她遲疑一下，湊了過來。「怎麼了嗎？」這時我有些緊張，因爲她靠得太近。然後，她就那樣「大方」盯著我看，於是我也「大方」望著她─她的眼睛很美。

「你......你看起來好眼熟......」「有嗎?大眾臉吧。」我笑著說。「沒有！你真的看起來很眼熟！等等！哈哈！讓我想一下！」「喔。好......」女孩開朗的笑，我站的直挺挺，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沒那麼餓，也不怎麼累了。

我在期待些什麼。

「什麼意思啊？現在......」我想著。此刻感覺好像在飲料店喝著新推出的商品，只是新鮮好喝，但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什麼。

突然，那女孩大叫一聲！「啊！XXX！你是不是XXX！哈哈哈！」「蛤？！什麼什麼啊？！」女孩重複喊兩次我的名字，這時候更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老闆和大嬸好奇的停下手邊工作，望向我們倆。「欸！跟你們說！他是我的國小同學！哈哈哈！好好笑喔！你怎麼會在這裡啊？！」那女孩指著我，扯開嗓門。 「我......買便當啊......等等......所以妳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