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引說》人格隱眼（五）

雖然卓岳在班上獲得大部分同學的歡心，但李平凡對於這種人只會感到厭煩。

事實上，在事情發生前，他們沒有任何的交集，偶爾在路上對向碰面，也只會揮手示意，原因不僅是李平凡的社交恐嚇，還有他羨慕起卓岳能夠步上正軌的人生。

「班長，不用再次道歉啦，你不要一直強調自己身為班長，卻忘記一起參加畢業旅行的同學，我不會放在心上的。」李平凡的語速極慢，咬字和發音特別清楚，同時伸出右手，搭在卓岳的肩膀上，力度雖然輕柔，但臉上卻露出猙獰的表情。

此刻，李平凡背對著班上的同學，所以同學們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卓岳有點慌張，腳步不自覺的倒退一步，沉默一會後才從嘴上擠出，「好……好的，李平凡。」

卓岳未曾向李平凡道歉，但無論怎樣，李平凡猜測卓岳一定會主動道歉，才能符合他目前的人設，只是不暸解這份歉意是胸懷坦蕩，亦或是居心叵測。

虛空中的李平凡理解，投影上的自己或許是依據自身內心的想法，才使出一招先發制人，讓卓岳不知所措，但萬一自己真的錯怪卓岳……，他在虛空中搖搖頭，像是告訴自己不要自尋煩惱。

李平凡轉頭，跨出步伐，回到位於教室角落的座位上。

他從後肩包中拿出第一節課的教科書，自顧自的以黃色螢光筆塗著筆記，表情相當專注，然而，他此刻正用力豎起耳朵，偷聽班上同學們的反應。

班上竊竊私語的聲音未曾停止，有的同學從李平凡的語調中，猜疑事情沒有想像中的簡單，有的一副吃瓜群眾的態度，默默觀察此事。

李平凡需要的正是這種效果，一種觸摸不透，仿佛事情走向搖擺不定，隨時會峰迴路轉的劇情，這樣的情境才能激起班上同學的好奇，待到氣氛最高漲的時刻，才會有最華麗的舞台進行報仇，

下課的鐘聲響起，李平凡拿著便當，走向妤琳，用手指比劃，示意她跟自己出去，兩人的舉動極為低調，但在班上同學的眼中，卻是震撼的畫面。

「唉，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什麼牛糞，你別羨慕了，人家現在會打扮，帥多了。」

「哼，你覺得有我帥嗎？」

「……」

李平凡帶著妤琳來到最高樓層的樓梯間，這裡雖然沒有舒適椅子，卻是一處安靜之地，可以躲開複雜的視線，兩人就地而坐，妤琳打開便當，露出滿意的表情，看來她不在意身處的環境。

李平凡吞嚥一口米飯，旋即說：「當時你的想法是什麼？」他搔著頭，支支吾吾的補充，「就是上禮拜，卓岳忘記我有去畢業旅行的事情。」

妤琳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氣後挺起胸膛，像是要宣告什麼重要事情似的，李平凡注意到妤琳不僅容貌精緻，連身材也有型凹凸，窈窕迷人。

「我覺得他是故意的。」

「是嗎？」李平凡使出全身力氣，勉強擠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對啊，你忘記了嗎？他是班長耶，每次集合排隊時，他是負責點名的人，怎麼可能會忘記你的存在？」

「哦，還有這回事。」李平凡用右拳打向左手的手掌，他的確忽略了這點。

看著李平凡的眼神，妤琳用右手撐著樓梯爬起，接著從樓梯的空隙中望向樓下，確認沒有認識的同學後，把食指舉到李平凡的眼前說：「跟你說個秘密，不可以說出去哦，雖然你跟卓岳的關係不好，但如果你出賣我，我一定揍你。」眼前的食指收起，變成了拳頭。

這樣的威脅方法完全沒有效果，反而顯得出奇可愛，當然，李平凡沒有把話說出，選擇微微領首。

「我覺得卓岳的眼神很可怕，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但他會頻頻看向自己，有時候會來找我聊天，但都沒有任何重點，總之，很奇怪。」

李平凡聽完不禁噗哧一笑，幾乎全班都知道卓岳喜歡妤琳，但這份心意在妤琳眼中卻轉譯成怪人的行為，同為男人，李平凡替他感到可憐。

「你也是怪人……」妤琳故意翻起白眼，表情顯得疑惑。

「沒事，沒事，你不懂就算了，也沒必要懂。」

接著，妤琳使出一系列的問話，也無法從李平凡身上得知真相。

「對了，這個禮物六你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買？」妤琳恢復冷靜的模樣，補充說：「畢業旅行說的那個。」

「好啊，那我們在同心路集合，可以嗎？」

「可以，一言為定。」妤琳伸出小拇指，示意打勾。此時，李平凡意識到眼前的女子，不像別人口中說的冷雪冷淡，遇到喜歡的話題依舊會熱情如火，顯然，此時的她更具魅力。

虛空中的李平凡高興得手舞足蹈，想到週六可以跟妤琳獨自逛街，某種意義上可稱作約會，周圍已冒起許多粉紅泡泡。

冷靜過後，他決定明天翹課，保留最後一組人格眼鏡到週六，好好享受當天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