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天開始,我被指責成霸凌者。
轉學生呂芽被衆星捧月似的保護起來。
沒搞錯吧,說我校園暴力?
我一個喪屍我懂這些嗎?
01
我是個喪屍,我隱瞞了身份讀高中。
我就想好好讀書,參加高考。
呂芽轉學來的第一天,主動找我喫飯。
我默默捧着飯盒走了,沒地方坐,我就蹲在大門口吃。
我不和她同桌主要是怕感染她,我從來不和別人一起喫飯的。
呂芽委屈地看着我,沒有說話。
放學回家,呂芽要加我微信,我也拒絕了。
我真沒手機,喪屍用什麼手機,我又沒有家人要聯繫。
而且手機很貴的。
我丟下她,獨自走進學校門口的破網吧。
網吧的客人有易拉罐可以回收,收了能賣錢。
不然未成年哪有正規兼職?
我喪屍也怕被人坑的。
呂芽也跟了進來,一副乖乖女模樣的她,很快被幾個小混混注意到了。
「小妹妹一個人?打什麼遊戲啊,來陪陪哥哥。」
我蹲在旁邊的地上撿罐子,覺得他們礙眼,舉起拳頭吼了幾句,把小混混嚇了一跳。
「老老老大,不知道您在。這是您的朋友啊?她住哪啊,我我我我們送她回去,一個小姑娘怪不安全的!」
那羣小混混低三下四地圍在我身邊,呂芽滿臉驚訝,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嫉妒。
02
我真不是大姐大。
起初是這幾個人不讓我撿罐子。
是他們說要去後巷裏玩玩的。
也是他們要我打的。
跟喪屍比什麼體能呢。
嘖。
那天之後,呂芽要加入我的跆拳道社。
入社考覈,我讓她先劈三塊磚。
我一拳能捶十塊,社員能劈五六塊,入門三塊不多吧?
結果呂芽哭着跑走了,自習課纔回來。
她兩隻手腫得像豬蹄,委屈巴巴走到我桌前,當着全班同學說:「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你能原諒我嗎?」
班上一片譁然,大家對着我們指指點點,目光並不友善。
而我,推了推眼鏡,讓她靠邊站一點。
擋着我抄板書了。
不抄板書下次考試怎麼進年級前十?
至於有人說我欺負呂芽?
沒有吧我覺得,比她成績好算欺負嗎?
03
呂芽追着我,要我給她補習。
但我真的沒時間了,再晚點,易拉罐要被收廢品的阿姨撿走了。
「那那那陳同學,你剛從老師辦公室出來,你聽見什麼小測的消息了嗎?我剛轉來,對小測還不熟悉,你給我透露一點。」
我哪知道啊?
不過,喪屍的聽力很好,我好像聽見一牆之隔的老師正在說——
「語文書P46—P80是重點,默寫考岳陽樓記,作文用去年真題……」
「好!謝謝你!我這就回家複習!」
「……這些他們肯定能猜到,我絕對不考……哎你等等,這個老師說不考!」
呂芽早跑沒影了。
然後小測她就考了20分,交卷後趴在桌上痛哭,哭得悽慘極了,好幾個女生安慰她。
好一會,她怒瞪着我,嬌滴滴地質問:「陳同學,你討厭我也沒必要這樣吧?爲什麼告訴我錯的範圍?你怕我考太高分會超過你嗎?我剛轉來,什麼都不懂,究竟哪裏惹你了?」
「對啊,呂芽多可愛一個姑娘,你成績那麼好了,沒必要騙她吧?」
「平時就一副誰都瞧不上的樣子,校外那些混混還管你叫老大,學校是給你拉幫結夥來的嗎?我早看你不順眼了!」
喪屍有一點不太好,腦回路轉得有點慢。
就像現在,我有點跟不上這些女生的陰陽怪氣。
於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我飛快伸手——
「啊!你別打我,是我不好,剛轉學不懂這裏的規矩,對不起!」
呂芽害怕地閉上了眼,一羣女生進入警戒。
而我,只是拿走了她桌上的空易拉罐。
「罐,我拿走了,你加油學習。」
呂芽瞬間漲紅了臉,兩隻手緊緊攥着卷子,被羞辱之後的恨意漸漸湧了上來。
04
有人在傳,轉學生呂芽被校園暴力了,施暴的人是我。
沒有吧,我覺得。
施暴是哐哐捶人的意思嗎?
呂芽那小身板可能挨不過我三拳,我都不敢碰她的。
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女生在室內打排球,我和呂芽留下來收拾場地。
她在器械室磨磨蹭蹭的,我着急放學去撿易拉罐,於是先走了。
「沒事的,都收拾完了,你先走吧,我留下來關燈鎖門。」
呂芽這麼說,我就直接走了。
然後第二天,呂芽因爲重感冒請假了。
她被反鎖在體育館一整夜,天亮才被保安救出來。
同學們去探病,她說我先走了,然後門就打不開了。
等她回學校第一天,老師把我倆單獨叫去了辦公室,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戲。
而老師——
「喊你倆來,是希望陳鹹你多幫幫轉學生,小測你門門都是滿分,有空給呂芽講講題。」
「什麼體育館?那天我和陳鹹一起走的,體育館大門我關的,沒鎖啊?」
哦,忘了說。
那天我沒撿成罐子,剛出門就撞見班主任。
我去她家蹭了頓晚飯。
體育館鎖門了嗎?班主任可是我的證人呢。
呂芽你的臉怎麼綠了,是不是感冒還沒恢復啊?
05
某天放學後,同學王婼婼說有人昏倒在廁所了,喊我去幫忙。
我跑進去,被八個女生堵在了廁所。
王婼婼拎着一桶冰水把我潑懵了,污言穢語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我告訴你少搞霸凌那一套!我們市三中不是你混社會的大姐大該來的!跪下向呂芽道歉。」
「你已經給她的人生造成了傷害,你這種人死一萬次都活該!現在道歉!」
呂芽縮在王婼婼身後,臉色慘白,眼睛紅得像個兔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最委屈的人是我吧?我做錯什麼了嗎?
我不能打她們。
要是進醫院,進警局,我的身份就暴露了,我會被退學。
我猶豫的瞬間,她們用廁紙,洗手液,亂七八糟的東西砸我,好像我是個會喫人的怪物。
太欺負喪屍了吧!
有小蟲子砸到我身上,亂爬,我沉默着戳破手指,讓血液滴到蟲子身上,下一秒。
蟲子全都落到地上,抽搐顫抖之後,好像重新「復活」了,在地上亂跑,亂飛,順着褲腿鑽到那羣女生身上,撲到她們臉上——
「是蟑螂啊,啊!!」
我看着她們尖叫亂竄,把廁所大門一關,冷漠地拎起書包越窗而出。
這幫八婆,一羣人堵我一個,到底誰霸凌誰啊?
這不是耽誤我好好學習考清北嗎?
06
我從三層樓高的窗戶嗖地一下躍進花壇裏,撣了撣灰,一抬頭和校草撞見了。
正常人誰從三樓跳下來?
校草卻並不驚訝,朝我歪了歪頭,問:「一起接娃?」
是的,我和校草有個娃。
我和校草因爲都是喪屍而成爲朋友,合租一間毛坯房,還一起撿了個娃。
我們至今在尋找他的家人。
爲了養這個娃,我倆的經濟真是雪上加霜,但新聞裏總說:某某撿到了貴族小少爺,得到一個億的謝禮。
怎麼說呢,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沒過幾天的籃球場上,呂芽向校草表白了。
大家都誇她勇敢戰勝校園暴力,青春就該這樣樂觀堅強。
我也聽不太懂,我忙着去辦公室領獎。
我好像市競賽獲獎了。
有獎金的那種!!
但老師說獎金得交給監護人。
「老師知道你家的情況,不過,爸媽都不在了,有沒有哥哥姐姐什麼的,成年那種,要登記銀行卡的。」
我真想不出來,但提起銀行卡,我猶豫着拿起了老師的電話。
一小時後。
六歲的圓仔在保安的護送下來到辦公室,從包裏掏出銀行卡:我是小鹹的監護人,這是銀行卡。
老師人都傻了,還以爲自己沒睡醒。
是的,我撿到的這個娃,他不但有手機,還有銀行卡。
既然要監護人,誰監護誰應該都行吧。
能不能痛快點把獎金給我?
老師教了四十幾年書都沒遇見這種離譜的事情,擦了擦汗問:「你,你家能不能喊一個大人來,這不行的……」
圓仔掏出手機,奶聲奶氣地說:「有大人啊,我還有爸比。」
我想攔住他,已經晚了,他一個電話把校草喊來了。
「這個大人行嗎?老師什麼時候把獎金給我媽咪呢?」
一辦公室的人都看着我們仨,這魔幻的場面讓我頭皮發麻。
一片寂靜中,呂芽突然哽咽了一聲,捂着臉撞開門跑了。
她哭什麼?
哦,她剛跟校草表白了。
她是不是又要怪我霸凌了?
07
「十七歲就有個上小學的兒子?那她豈不是十一二歲就——我天吶,太亂來了她。」
「你看她身材確實像生過孩子的。真不害臊,怎麼讓孩子纏上校草呢,這不是毀人清白嗎?」
「她不是第二個周小花嗎?哈哈哈哈。」
我開始被指指點點。
真煩,這羣人就沒一個心思放在學習上。
她們口中的周小花我知道。
兩屆復讀生,據說已經22歲了,農村來的,生過孩子。
我恰好走到貧困生公示榜前面,看見周小花大名在列,乾脆給她投了一票。
看看人家,情況比咱糟糕多了還認真上學呢,咱有啥理由不努力?!
跆拳道社那些人好像看見我投票了,回去一傳十,十傳百,都來給周小花投票。
一個下午就漲勢喜人,周小花親自來教室門口感謝我。
她熱淚盈眶握着我的手:等拿到錢,她終於能少撿幾晚鋼筋,把模擬題做完了。
路過的同學遠遠繞開我們,低聲咒罵道:「真是物以類聚,兩個生過孩子的老女人又作什麼妖?佔用我們高考資源,好大的臉。」
周小花氣紅了臉,正要理論一番,我忽然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撿鋼筋,是啥?
很賺錢嗎?
我好像看見小金幣在頭頂轉啊轉。
08
周小花爲了報答我,帶我去工地撿鋼筋,從一個狗洞進去。
她說現在都自動化生產,金屬廢料少了,偶爾也撿點環保磚,但那玩意不太值錢。
我說我力氣大,這烏泱泱一片都是磚,咱搬走賣去唄,積少成多。
周小花說那叫偷。
我們每天凌晨兩三點進去,運氣好的話很多建築垃圾都可以賣,一晚上能賣三四十。
我是喪屍我睡兩小時就行,有時候從天黑撿到天亮,工人師傅上班了,我才走。
然後這事就在學校傳開了。
怎麼說呢。
原先大家看我的眼神裏是討厭。
現在多了一層瞧不起和憐憫。
王婼婼挽着呂芽,把中午喫剩的飯倒進我飯盒裏,笑道:「學霸多喫點,聽說你窮得去工地撿垃圾,喫不起飯的話,我們還有很多剩的呢。」
呂芽輕輕拉了拉王婼婼的袖子,一副和事佬的樣子。眼睛裏卻是藏不住的嘲笑。
「17歲就去工地撿垃圾了,剛好就在那找個力氣壯的漢子嫁了吧,工地挺適合你的。別成天巴結人家校草,髒不髒啊。」
我笑了,「你爸爸和你媽媽就是這樣在工地認識的嗎?滿嘴的高貴,腳上還不是穿着施工隊logo的襪子。」
「伯父是哪位?水泥師傅還是塔吊師傅,改天我撿垃圾遇到了拜訪一下。」
09
「我爸,我爸是老闆!這是人家送的襪子,我想穿多少就有多少,你個撿垃圾的管得着嗎!」
「哦,工地上送禮,都給老闆送襪子?你直接說伯父是包工頭嘛,這樣親切點。」
我說完,身後一片笑聲,跆拳道社的人跟着起鬨,王婼婼羞紅臉跑了。
活該。
不過那天下午,老師把我喊去辦公室了。
她覺得高三應該專注學習,不許去什麼工地了,也別跟周小花混在一起。
她會向主任申請,給周小花處分。
像我這種清北苗子,一定要專心學習。
我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周小花爲什麼挨處分。
腦子好像卡住一樣,理解不了。
我支支吾吾正要開口,校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老師,我聽說陳咸和周小花同學是響應環保號召,利用晚上時間,去工地撿垃圾的。」
我心念一動,立刻說:「對,我們是撿垃圾去的,專撿塑料袋、瓶子,保護環境!不該被處罰。」
老師將信將疑地看着我,思索片刻,說:「那大晚上不睡覺,多傷身體。行吧,我和主任申請下,過幾天辦個環保活動,讓大家都去撿撿垃圾。你們出發點是好的,撿完這次就行了,以後專心學習啊。」
我感激地看着校草,兄弟你真靠譜。
沒幾天之後,一個晴朗的白天,我們扛着鏟子大大方方去工地撿垃圾了。
校領導捧着市裏發的環保獎狀,樂開了花。
我和周小花作爲活動發起人,每人200獎金+全校演講。
王婼婼被鏟子磨得滿手水泡,最後坐在地上委屈大哭,被塔吊工爸爸哄回家了。
校草得意地撞了下我肩膀,低聲問:「看在我幫你們一次的份上。」
「告訴我,工地怎麼進?鋼筋能賣多少錢?帶我一個。」
校草狠狠舔了舔脣,目光飄向遠方。
遠處,沒建好的大樓四面都是鋼筋裸露,校草貪婪地盯着它們,眼冒藍光。
大哥,你冷靜啊!不能拆樓啊!
10
離上學期期末不遠了,工地不能去,所幸我把心思放在複習和社團上。
「學弟們辛苦了吧,喝水啊。」
「我有點好奇誒,你們怎麼跟陳鹹認識的呢?她應該很厲害吧。雖然她特別討厭我,對我很兇,但我挺崇拜她的,女孩子就要像她那樣大大咧咧的嘛。」
呂芽趁跆拳道社訓練的時候,買了奶茶給大家,偷偷溜進來了。
三言兩語,把大家哄得喜笑顏開。
有學弟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在中間:「學姐真漂亮,老大爲什麼討厭你?聽你被霸凌,我都心疼了。」
呂芽靦腆地笑了,「女孩子們對我多少有點敵意啦,我也不懂。我偷偷和你們說話,陳鹹不會生氣吧?」
一羣小學弟被她哄得嘴角咧上天了。
呂芽沾沾自喜。
喂?有沒有想過,我就在一牆之隔的休息室睡覺呢?
當我聽不見是嗎?
「我是想讓大家投我一票當社長啦。陳鹹是學霸,她總罵罵咧咧的,說跆拳道社拖她後腿,我就不一樣了。雖然我也是高三,但我一定用休息時間陪大家練習,每天都給大家買好喫的哦。」
是嗎?
說得我都心動了。
然後換屆選舉的時候,呂芽如願以償當上了跆拳道社社長。
看着她耀武揚威的樣子,我笑問她:「社長,今天想喫炸雞和飯糰,給我買吧?」
呂芽的笑意僵在臉上,我又說:「以後六點放學,我就來跆拳道社喫晚飯了,反正你親口承諾,每天都會買的,對吧?」
「哦對了,其他學弟們替我接孩子去了。這段時間他們都替我接孩子,不來訓練了。就我來你這喫晚飯,你不會生氣吧?」
「生氣也沒用,跆拳道社拿拳頭說話,學弟們都打不過我。不服,咱倆單挑試試?」
11
校草可能發現我不接孩子了。
某天回毛坯房,他一臉嚴肅地把我堵在角落,「你那羣小弟,跆拳道社的,帶圓仔去網吧,去遊戲廳,還去酒吧了,知道嗎?」
「擔心孩子學壞,那你去接他啊,都丟給我一個人,以後有獎金四六分吧。」
圓仔委屈巴巴地拉我衣角:「小鹹,如果有個女人,三十多歲,有點生氣,特別特別想見你一面,你見嗎?」
「誰啊?什麼時候?」
「……我班主任,明天。」
我真是服了,高中生給小學生開家長會是什麼魔幻故事?
那去唄,高中生過了18歲,就得穿得成熟一點了。
我和校草租了身衣服,硬着頭皮就去了。
圓仔沒有戶口,原先我們一直拖着小學,導致老師對我們的態度極差。
她陰陽怪氣罵我,電話都不留一個,捎帶着諷刺了一下校草管生不管養。
我倆坐在家長會第一排。
說真的,比一模考砸了還低氣壓。
老師也挺能說,滔滔不絕講了半個小時,一口水都不喝。
我有點急了。
下午翹課,今天的五三還沒寫完呢。
晚自習要講的!
我看校草裝中年人很得心應手,老師也深信不疑。
我就悄悄從揹包裏掏出五三,在老師的眼皮底下寫。
正算質子守恆呢,老師唰地一下把我五三抽走了。
我倆大眼瞪小眼,完蛋了。
「我真沒見過這麼荒唐的事,你倆到底幾歲了?和圓仔什麼關係?」
「身份證呢?身份證都拿不出來,真的是高中生啊?我的天——」
「喊你們家長來!喊來,不喊來的話圓仔退學吧,我教書三十年沒遇過這麼離譜的事!」
我哪有家長啊,我福利院長大的。
我看向校草,校草臉色很難看,小學老師劈手奪走他的電話,給備註叫「老頭子」的人打了過去:請家長。
不多時,辦公室門被敲響了。
入眼是一雙筆直的長腿,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邁步進來,五官端正,劍眉星目,裏裏外外黑大衣黑西裝,渾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近的氣場。
小學老師看得臉紅了,手足無措了半天,才嬌羞地講起事情原委。
聲音溫柔得要掐出水來。
校草從見到他爸爸的那一刻,像只渾身炸了毛的貓一樣,兇巴巴瞪着眼睛,也不知道什麼仇什麼怨。
小學老師講着講着,校草爸爸忽然笑了一下,自然地抬手朝老師的脖子伸去——
「老師,您這裏有根頭髮。」
下一秒,我看得呼吸一滯。
校草爸爸用兩根手指,飛快劃破了老師的脖子!!!!
12
「你幹什麼呢?小學老師是無辜的普通人!」
校草嗖地一下衝上來,卻還是晚了,被劃破的地方飛快癒合,只剩下幾滴血珠,喪屍病毒特有的花紋卻在老師脖子上蔓延開來。
她覺得好睏,跌坐到椅子上,趴着睡着了。
我沒看錯吧??校草爸爸在感染老師??他瘋了吧?
校草爸爸冷漠地掏出手帕,擦完丟進垃圾桶裏,轉身離去。
「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嗎?廢物。」
這這這這伯父也太大膽了吧??
伯父你好像很有錢的樣子,你兒子怎麼是窮人?
老師怎麼辦,打120還是110?
校草不知道去哪了,我不想管這爛攤子,火速去領圓仔回家,走到一半忽然想起那條手帕。
隨便扔在垃圾箱裏,會出事的吧!!
我嘆了口氣回去翻垃圾桶,剛撿起來,餘光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王婼婼???
她怎麼在辦公室?
她什麼時候來的??
她全都聽見了???
「我全都知道了!我全都看見了!陳鹹你等着吧!」
王婼婼朝我大喊,臉上掛着得意洋洋的微笑。
她媽媽就是這所小學的保潔。
完蛋了。
13
校草也不知道去哪了。
第二天我真的是哭着去學校。
上一次哭這麼慘,還是小時候被那條該死的狗咬了一口,感染喪屍病毒。
我連怎麼跟老師求情都想好了。
沒想到,老師見我的第一句話是:「陳鹹啊,女生在青春期多多少少都有些…….老師的意思是,不屬於你的人,不合適的人,你還是儘早忘了,你現在的目標就是學習。」
?????
我聽見辦公室外面,路過的王婼婼一臉驕傲地說:「呂芽呂芽這個祕密我只告訴你哦。陳鹹竟然喜歡校草的爸爸!她是不是窮瘋了,校草巴結不上,就帶着孩子巴結校草爸爸?我親眼看見她,翻垃圾桶,把校草爸爸扔的東西寶貝似的捧在懷裏!她真的噁心死了。」
????
王婼婼你沒事吧?
正確答案都擺在你面前了?
你這是解題思路全對,但一開始就帶錯數了啊!
我一臉沉重地從辦公室出來,王婼婼好整以暇地笑了:「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還想嫁入豪門?你省省心吧!」
我心裏怎麼說呢,真感謝這姑娘太傻。
我重重拍了拍王婼婼肩膀:哥們真夠意思!
愛怎麼造謠怎麼造謠吧,反正馬上寒假了,只要再堅持半學期,我就高考了~
「……我怎麼聽你描述都覺得不對勁。」
「陳鹹走了沒?你帶我去看看那位小學老師,好奇怪。」
「我怎麼覺得……他們說的是喪屍病毒?」
14
寒假前,圓仔突然不想上課了。
「我得了急性鼻炎,小鹹我要死了,我不去上學。」
「急性鼻炎就是感冒,你騙鬼呢?」
「老師休長假了,我們都不去學校。」
校草一臉不耐煩:「那我給學校打個電話問問。」
「不要啦!其實是因爲,老師最近變得很可怕……」
他說班主任好像突然變了個人,精力充沛,通宵寫教案都不會累。
原本她只教數學,現在包攬全科,連體育課都教他們扔鉛球。
短短一個月,老師得了三次校長表彰,區裏也獲獎了,馬上要到電視臺介紹先進經驗去。
咱就是說,校草你爸爸這一個分支的喪屍病毒,怎麼像打雞血一樣?
喪屍病毒和人類共存有幾百年歷史了,電影裏那種喪屍是歷史。
2022年的喪屍病毒有幾個大的分支,多數感染者像我一樣,對身體沒什麼壞處。
古老又低版本的喪屍病毒幾乎滅絕了。
不過,因爲那些電影小說的魔改,喪屍病毒這四個字始終讓人聞風喪膽,導致我們的生活工作上處處受限。
我估計校草爸爸是某個純血喪屍大佬,他那個分支的病毒更好一點。
晚上下課,校草堵在我們班門前。
一羣人起鬨,說找呂芽的。
呂芽羞紅了臉,揹着書包跑到他面前。
校草連看都沒看一眼,朝我招招手說:「有電話找你。」
找我?
我剛拿起電話,周小花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陳鹹你在哪,只有你能幫我了,求求你——」
15
周小花被感染了。
某天放學,王婼婼說向她道歉,媽媽剛生了小弟弟,她才知道帶孩子多辛苦,周小花多不容易。
王婼婼和呂芽,一起找周小花取經,請她帶兩人去買嬰兒用品。
那天還有個中年女人,她倆都喊李老師,教小學一年級。
那天回去她發現身上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小傷口,然後整個人都變了——
「別過來!我不知道這東西怎麼傳染的,我現在已經不是個人了,別靠近我!」
「求你們一件事,我沒有朋友,沒有家人了,你幫我養兒子行嗎,他還小。」
「我會變成電影裏那樣吧?你們快跑吧,別相信王婼婼和呂芽!」
我說真的,雖然憤怒,但也沒那麼可怕吧。
她激動得好像明天就要死了一樣,那些魔改電影害人不淺啊。
周小花哭得嗷嗷叫,一個氣口不給我留,校草滿臉黑線出現在她身後,一記手刀把人劈暈了。
「讓她冷靜下吧。不過,歸根結底是我爸造成的,喪屍不可以強行感染普通人。我會去找他說清楚,他要對這一切負責。」
話雖如此,那周小花?
那周小花兒子?
那養兩個娃的錢誰掏??
還有一件更可怕的事,除夕夜那天晚上,我家門口多了一張白紙,上面寫着:退學。
背面一行小字:喪屍也想讀高中?開學第一天,我要聽到你退學的消息,否則你看着辦。
怎麼說呢,呂芽的字跡。
16
「小鹹,你這算不算輟學啊?」
「那你就不能考大學了?不考大學就找不到好工作了。找不到工作,以後只能撿破爛了吧?」
「沒事呀,你現在也撿易拉罐、撿鋼筋,四捨五入,少走至少十年彎路呢。」
圓仔一臉天真地安慰我。
我坐在門口嗷地哭了出來,太窩囊了!
圓仔站起來,摸了摸我的頭,「沒關係,等我爸爸找到我的那天,我讓他給你一個億,只給你一個人。瞞着爸比哦。」
「我知道你們是喪屍,可你們是好喪屍,我不怕你們。」
12點新年的煙花在窗外炸開,我和周小花在黑暗四面漏風的毛坯房裏,四目相對嘆了口氣。
未來,難道都這樣了嗎?
高三下學期很早開課,我來得很早,教室裏只有呂芽一個,似乎等我很久了。
「退學的事考慮如何了?喪屍不是和豬狗一樣的畜生嗎,也能讀高中,真是新鮮死了。」
我真的。
我現在一拳能給她送上西天。
反正都退學了,咱倆誰也別想好過!
「你別想感染我哦,知道法律兩個字怎麼寫嗎?我要是出事了,你的下場只會更慘!」
我恨得牙癢癢,咱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喪屍,咱絕對不能隨便感染別人。
忍住!
我從口袋裏掏出了成績單,懟到呂芽臉上:「看見上面是什麼了?」
「是你這輩子都考不到的分數。」
「罵喪屍是畜生?你考的分數連一個畜生的零頭都不夠,你又算什麼?」
呂芽急得跳腳,瞪圓了眼睛,要罵我。
老孃不奉陪了!
我這就退學去,但我走之前,一定要證明你是個廢物!
開學有升旗儀式,我期末成績年級第一,要準備一份演講。
我拿着退學小作文就上去了,臺下的王婼婼笑得好大聲。
「我——」
「誒那位同學,那位同學你先等下啊,我先宣佈下上面發佈的最新規定,各個小初高要貫徹落實的。」
校長攔住了我,拿出一個小本本:「咱們學校應該沒有啊,但大家還是聽一下。」
「最新規定,社會上那些喪屍病毒的感染者,只要手續齊全,他們也該接受教育。各個學校儘快內部排查,幫助困難學生重返校園。」
????
17
咱就說,這樣也可以?
驚喜來得太快了吧?
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就是那位困難學生呀!
我就看見呂芽的臉都被氣綠了,肉眼可見地扭曲崩壞,狠毒的目光恨不能活喫了我。
誒,氣死她。
又能考高分氣她了。
班主任知道我是喪屍的時候,表情也崩壞了,甚至默默拉着椅子挪遠了一點。
「老師,不會感染的,又不是靠空氣傳播!」
「還是,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你問哪道題來着?」
老師的反應基本代表了大多數人。
怎麼說呢。
我身份公開的那天起,我身邊好像有了個五米的氣場,生人勿進。
上廁所人家都和我隔開一個。
如果說從前因爲捕風捉影的校霸傳聞,大家對我避而遠之,竊竊私語。
那麼現在,大家明目張膽躲着我,好像我呼吸都會傳染別人似的。
同學也就算了。
食堂阿姨都害怕我,讓我去其他窗口打飯!
我就想喫這個溜肉段怎麼啦?
我喫個溜肉段有錯嗎?!
「你喫別的不行嗎?這裏頭放蒜了,喪屍不能喫。」
阿姨,不能喫蒜的是吸血鬼好嗎?
「我真不敢給你打飯,我特別害怕喪屍,手抖…….」
話音未落,一個空飲料盒砸到我頭上:
「快點啊,你去別的窗口排隊,別耽誤我們喫飯!」
這不是欺負喪屍嗎!!!
我憤怒地把餐盤攥成了鐵球,嚇得阿姨丟下勺躲進了桌子下面。
下一秒,頭頂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爲什麼不去喫飯呢?這個菜不錯,李校長,咱們就喫這個吧。」
18
校草爸爸拿着餐盤,出現在了我身後。
旁邊還站着李校長,四個副校長,一堆校領導。
「好呀好呀鄭總,您看您給學校投資了這麼多先進設施,就請您在食堂喫一頓,太寒酸簡陋了。」
「我趕時間,就這樣喫吧。」
李校長一臉殷勤地刷了卡,狠狠敲了幾下桌子,用刀子一樣的目光瞪了瞪打飯阿姨。
阿姨立刻笑臉相迎,熱情地盛飯。
校草爸爸看了我一眼,「站着幹什麼?打飯啊,高三生時間寶貴,喫完還要去學習。」
「不給喪屍打飯?我也是喪屍病毒的感染者,有什麼問題嗎?」
「最新的新聞看了嗎?貴校還存在這種身份歧視?真是聞所未聞…….」
李校長嚇得魂都沒了,拼命跟在校草爸爸身後解釋。
校草爸爸喫了口飯,不經意道:「高三,還是要以學習爲主的。這樣吧校長,我再創辦一個勤學基金,先投資一百萬,貴校的高考狀元能獨攬這筆獎金,你意下如何?」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聽見整個食堂都安靜了。
有錢,就是好啊!
伯父,您也別費勁了,一百萬直接打我卡上行嗎??
19
「陳,陳鹹,你能給我講講這道題嗎?我不害怕…….」
怎麼說呢。
我覺得這纔是高三該有的氛圍。
大家埋頭刷題,學霸和學渣互助,攜手邁向美好未來。
而不是天天跟着呂芽嚼舌根勾心鬥角。
呂芽也爲獎金努力了幾天,不過一模又下滑了五十多名,還和她說話、混在一起的人不多了。
不過,這次一模我的成績也下滑了13名,詭異得很。
王婼婼幸災樂禍從我身邊路過:「喪屍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們普通人認真學,超過你輕輕鬆鬆嘛。」
呵,真的不是他們班泄題嗎!
超過我的13個人都是同一個班的男生,你說這裏頭沒點貓膩嗎?
年級第一康家偉站在成績榜前笑了,推了推眼鏡,陰陽怪氣道:「女生學什麼理科,腦子肯定跟不上的。平時我和兄弟們就是讓讓你,馬上高考了,今後讓你見識見識實力。」
不只我對康家偉的進步存疑,老師們也懷疑,哪有十三個人整整齊齊進步那麼多的?
恰好一個位置別人都擠不進去。
年級組長連夜召集各科老師,出了一套校內模擬卷,要他們重新考一次。
康家偉知道了,八點晚自習結束,帶着十三個人,搬上課桌到操場,在衆目睽睽之下,重新考了一遍模擬卷。
九個小時的內容,他們竟然硬生生從黑夜寫到第二天清晨。
除了語文和英語作文有分數差,其他的題目,十三個人全是滿分。
最關鍵的是,他們十三個人第二天還能精力充沛地參加跑操。
行吧。
基本八九不離十了,又是一羣喪屍唄。
可他們從哪裏被感染的?
什麼時候?
爲什麼瞞着不說呢?
第二天,周小花神祕兮兮地找到了我。
因爲她和農村家人的關係不太好,資料還沒準備完,目前是等待復學的狀態。
她這幾天就在學校附近找兼職。
有人偷偷聯繫她,問能不能買幾管她的血。
對方說是研究生完成論文的,可她覺得奇怪,什麼論文會找陌生人要這個?
她怕出事,來問問我怎麼看。
我仔細一想,嚯這不是串起來了嗎?
20
「買藥嗎?有種考試喫的記憶藥,高考喫了特別有效,包你考高分。」
「副作用?沒有副作用,喫完你就知道了,年級第一都是這麼考的,現在傻讀書考不了高分!」
「趁現在還沒批量生產,我便宜點賣給你,以後上市了,你想買也買不起!」
……
果然和我想的沒錯,有人在做違法的事。
我和校草都認爲對這事有責任,請了幾天假,在學校附近蹲守。
可惜,我是個喪屍的消息傳得太廣,那羣賣藥的好像躲着我,故意不讓我發現。
喪屍病毒分爲幾種,這種私下售賣的病毒可能是舊版,我倆都碰到好幾個在小巷子裏亂撞、喪失理智的高三生了。
再傳播下去,真要喪屍復興?
我倆都煩躁的時候,呂芽正式向校草表白了。
「鄭牧呈,今天是我生日,我的生日願望就是你會喜歡我。現在我鼓起勇氣向你表白了,你會接受嗎?」
我真的要說,這個妹妹表白都不會挑時候。
鄭牧呈面色冰冷,長腿一邁跨出了呂芽擺的玫瑰圈圈,把我拉進懷裏。
「請你有自知之明,我不會喜歡你的。」
「索性把話說清楚,我有喜歡的人了,請你別再繼續。」
呂芽死死咬着下脣,羞憤難當到眼淚一滴滴滾落,她不死心地問:「你知道陳鹹是喪屍嗎?你們不能在一起。」
「我也是啊,有什麼關係?」
哦,呂芽還不知道這個事?
她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的了吧?
完了,她今後更恨我了。
21
二模之後,我們整個學校的高三生成績突飛猛進。
區裏前一百名,有一多半是我們學校的。
也不是區重點學校,市重點學校,老師也沒換,你說這奇怪嗎?
校長開心死了,老師奇怪死了,只有我知道:感染喪屍病毒的人越來越多了。
他們都在隱瞞身份裝普通人。
這是件好事嗎,感覺不是。
我能明顯感覺到,這一批感染者更加精力旺盛,思想偏激,有時還會出現情緒失控。
越是古老的喪屍病毒,這些副作用越明顯。
違反自然常理的越多,付出的代價越狠——這些喪屍往往活不了幾年。
感染者越來越多,隨之而來的,學校出現了一種奇怪的鄙視鏈。
物理考不到滿分的人,會被罵廢物,被全班同學嘲笑。
數學大題做不出三種解法的人,要去廁所罰跪,改名叫蠢貨。
周小花已經不是全校嘲諷的對象了。
遭受霸凌的,反而是那些還矇在鼓裏,堅持複習的普通人。
校三模之後,考全科滿分的竟然有一百多個,老師們已經不奇怪了,甚至認爲自己的教學成果終於出現了,等着集體拿獎。
周小花哭喪着臉:「爲什麼考高分的不是我,大家明明都是喪屍了…….」
呂芽洋洋得意地撞了下我肩膀:「曾經的學霸,竟然和我考一樣的分數啊?你三年都認真學什麼了?我突擊複習幾天就能趕上,也不過如此。」
「我曾經還羨慕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其實羅馬走兩步就到了,也沒那麼難嘛。」
我憤怒地抓住她:「承認自己也感染了很難嗎?你這是開外掛,不怕被別人舉報嗎?」
呂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那就舉報啊,你也是喪屍,要死一起死。」
22
「哦,對了,忘了說我和你們這些窮人不一樣。」
呂芽忽然笑了,從嶄新的LV書包裏,拿出iPad,上面是一張錄取通知書。
「我會去國外讀大學,我不會和你們這些土鱉一起高考。最近我會舉辦一個畢業晚宴,回憶一年來美好的時光,邀請大家參加。」
「你不想來也沒關係。不過,來的人我都會送十萬塊錢伴手禮,你考慮清楚哦。」
是的,呂芽好像一夜暴富了。
三模之後,學校出現了一批退學熱潮,那些沒有買過「特效藥」的普通人,認爲自己複習錯了方向,或是不堪校園暴力,最終退學。
我下定決心,把學校舉報了。
教導主任被帶走接受調查,機構安排了血液檢測,發現高三生裏感染者竟然高達70%,且都是同一個舊版病毒的分支。
康家偉挑釁地看着那羣憤憤不平的普通學生:「喪屍又怎麼樣?幾個月前剛通知的,喪屍也能讀書和高考,我合理合法。你們就是嫉妒,有本事自己想辦法去啊!」
他還不知道,舊版病毒意味着什麼。
傻孩子你會活不長啊。
背後感染你們的母體,真是罪該萬死。
23
我還是有骨氣的,我沒去呂芽的畢業晚宴。
然後她一氣之下,把圓仔綁走了。
「我離開前最後一個心願,就是把你兒子也咬了。怎麼,你捨不得?那你跪下求我啊。」
「說真的,這樣離開我不甘心。我想讓你下跪給我道歉,都是你一開始欺負我,孤立我,冷暴力我,是你罪有應得。搞校園暴力的人都該死啊!」
我覺得呂芽已經不正常了,喪屍病毒使她思維更加偏激,她狠狠掐着圓仔的脖子,兩隻佈滿血絲的眼睛瞪得通紅。
算了,道歉總好過圓仔被感染。
我低下頭,正要開口,鄭牧呈緩緩走來,擼起袖子說:「咬我吧,把孩子放了。」
「爸比,不要哇——」
「一直都對你不太上心,其實爸比心裏也是有你的。乖,爸比會保護你。」
圓仔聽完嗚嗚嗚哭成了個淚人。
說真的。
挺感人的,像電視裏一樣。
但我仔細想想,你倆哪來的父慈子孝啊,明明昨天還嫌圓仔話多把他嘴貼上了!
沒事吧你倆??
呂芽也懵了。
就在她發愣的剎那,鄭牧呈瞬移到她面前一個帥氣飛踢,她身子軟綿綿地彈了出去,狠狠摔到地上。
「很得意啊,那告訴你個好消息。」鄭牧呈單手抱着圓仔,用手機調出新聞,扔到呂芽面前。
「新的規定出來了。喪屍病毒被正式劃分爲ABC型,只有最穩定的C型才能和普通人享受同等待遇。」
「換句話說,你,和你感染全校的A型變種病毒,這種古老的喪屍病毒,不能高考。」
24
康家偉和班裏十二個男生是最早的感染者,他們是B型,壽命相對比A型長一點。
而呂芽加入黑市之後,迅速分化出了精力,提升更多,思維更活躍的喪屍病毒,賣更高的價錢。
殊不知,她這個分支是最古老的A型病毒,以壽命爲代價,對人體進行大幅度強化。
現在已經明令禁止要被滅絕了。
看看啊,缺乏常識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看看吧,高考哪有捷徑可走。
生理衛生課都講了多少年了,呂芽肯定沒認真聽!
她的暴富美夢也破碎了。
感染者的家長們,從新聞裏知道這件事,簡直天都塌了。
別低估一個高三家長的戰鬥力,他們連夜挖地三尺,組建了一百多個小羣,活生生把呂芽給挖了出來,天不亮就送到了警局門口。
雖然喪屍相關規定還在完善中,但她喫牢飯是肯定的了。
以及,那些投機取巧,妄想一夜之間成爲學霸的人,被她連累都不可以參加高考。
看看吧,高考沒有後門的。
25
我的生活好像沒什麼變化。
我沒考上清北,但進了所不錯的211,同專業有幾個C型感染者,除了睡覺少點,聽力好點,其他也沒什麼優越的地方。
周小花還是遺憾落榜了。
但她去當了藝人助理,每天只睡2小時還能精力充沛,加上養娃的經驗,她能把藝人養得白白胖胖的,賺了不少錢。
康家偉據說肝有問題,沒活過大四,他那一批感染者都有點問題,不知道存活率多少。
王婼婼從始至終都堅持不買「特效藥」,考上大學後,時常在網上發一些青春傷痛文學:
你會原諒校園暴力的人嗎?我高三那年,因爲寫錯一道數學題,被全班女生堵在廁所裏,跪下道歉……
鄭牧呈退租回家了。
臨走前給我留下一筆錢,說是圓仔的「撫養費」,逢年過節,我還會帶着圓仔去他家做客。
他管這個叫:讓孩子感受親情的溫暖。
一套一套的。
偶然一次撞見了鄭爸爸,他竟然幫我們找到了圓仔的親人。
圓仔都讀三年級了,我老淚縱橫啊,這算不算活久見??
我買了三年的股票,終於能套!現!了!
不過可惜,一個億是拿不到了,對方是知名企業家,看了我的績點,答應給我一個大廠不錯的offer,直接轉正,當後臺最硬的員工。
我想想也不虧,畢業直接過去了。
HR和頂頭上司都以爲我跟董事長有點關係,我基本能在公司橫着走。
某一年部門招新人,呂芽出現在應試席。
「…….我曾因爲遭受嚴重的校園暴力,身心受到打擊,才整整休學了五年,現在重新站起來,走入職場,請給我這個機會。」
「我是感染者,但我是最穩定的C型感染者,沒有危害的。」
「我的成績一直非常優秀,誠實善良是我的個人座右銘。」
……
我摘下耳機,推門走入會議室,迎着呂芽驚愕恐懼的目光,提筆在打分表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就她吧,畢竟我最喜歡誠實的員工。」
只不過,今後你不只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
職場暴力,馬上就來了哦。
我是你人生中最大的一個坎,邁不過去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