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燕是一門生意

燕窩一向被視為尊貴補品，據說滋陰補氣。然而，林黛玉每天喝燕窩粥，喝著喝著卻沒將身體養好，終究紅顏早逝。但也有人未必相信燕窩有多了不起，清代小說《鏡花緣》，就有一段嘲笑燕窩不如粉條有滋有味。燕窩是否滋補，似乎仍缺少科學佐證。但燕窩至今在中港台依然是高級補品，愛吃的人多著。

台灣常見的家燕銜泥做窩，泥窩自然吃不得。東南亞有一種金絲燕，以唾液凝結做窩，所以燕窩實際上吃的是燕子口水。燕窩一般是灰白色，倘若發黃，便是存放較久，我不知道燕窩是否有保存期限之類的限制。燕窩若是暗紅色，據說是夾雜燕子的血，比尋常燕窩更為滋補，稱為血燕，價格自然比一般燕窩更高昂。又說燕窩會呈現暗紅色，是因燕子築巢在含有鐵質的岩石上，鐵質溶出附於燕窩，暗紅便是鐵質的顏色，似乎有點根據。惟如今號稱的血燕，倒是做假的多。

目前大馬、泰國、印尼都有人養燕，養燕已是頗有規模的行業。當然，仍有少部份野外採集，野生燕窩價格高於一般燕窩，但一般人其實無法分辨。燕屋其實並沒有外人想像的不環保。燕子每次育幼都會起造新窩，舊窩本就無用，若無人摘取，有時甚至一層一層蓋上去，築成燕子版的高樓大廈。一般養燕者，會使用自己製作的小工具，看看巢中是否有蛋或小燕，他們只摘取空巢，絕不傷害幼雛。燕屋必須讓燕子有安全感，牠們才會飛回來再次築巢，養燕者絕不會傷害燕子的。

我曾於書店看到《養燕指南》一書，薄薄一小冊，好奇之下翻閱，才知養燕這一行竟然博大精深。首先要瞭解燕子的生態，以燕子的習性選擇燕屋地點。書中說最好附近有水潭，以便燕子覓食。書中有專章介紹如何阻斷天敵如老鷹、貓頭鷹，以及蛇鼠等等，若因養燕而熟知與燕子相關的生物，差不多也是半個動物專家了。且燕子不喜歡人的氣味，不能常去燕屋走動，一日看三回會把燕子嚇跑，一兩個月巡一次足足有餘，所以建造燕屋必須一次完成，不能穿著衣服改衣服。引燕也是學問，除了讓燕子回流，也得吸引年輕的燕子，否則燕子年紀太大沒育幼，一屋子燕子卻沒幾對築巢，那也是白忙一場。作者在書末歡迎養燕者諮詢，原來是養燕業的顧問。

之前養燕前景看好，有些市區空屋改裝為燕屋，不但招惹蛇鼠，燕子糞便也影響環境，引起居民反彈。養燕若在郊外無妨，人口密集的都市卻不適合，萬一散佈禽流感或什麼奇怪的病，惹出公共衛生的危機，那就得不償失。

幾年前，大馬的燕窩在中國驗出禁藥的成份，以致中國禁止大馬燕窩進口。幾年下來，燕窩價格大跌，聽說部份市區的燕屋已改為其他用途，不再養燕。大馬養燕業者近來主動拓展中東市場，但我想並不容易，價格昂貴的燕子口水，聽起來實在不吸引人。燕窩雖不像魚翅有生態危機的顧慮，然而若中港台的人們不再瘋迷，還能賣給誰？

若至大馬旅遊，夜間聽見一陣陣奇怪的聲音，無須害怕，那是吸引燕子的錄音，附近八成有燕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