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平視 地心引力 - 回憶裸體海灘

在我年輕的時候，曾經被好奇心驅使做過一些現在想起來有點瘋狂的事情，比如說去裸體海灘。

那時在紐約讀書，夏日週末我和L經常會去海灘玩水消暑，有時只有我們兩個人去，有時會跟其他朋友一起去。當時大家都沒有車，搭乘地鐵可以到達康尼島海灘比較方便，不過那邊通常人多擁擠。

如果去比較遠一點的長島海灘像是瓊斯海灘，需要搭乘火車再轉車到達，這樣費時較久，靠近海灘入口處人群也很多，瓊斯海灘綿延數公里，多走一點距離總可以找到比較安靜的區域。

有一次，我和L在瓊斯海灘一直往東方向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人群越來越少，偌大海灘只見人們三三兩兩躺在沙灘上。

「啊！你注意到了沒有？我們剛剛經過兩個人沒有穿泳裝耶！」L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她有點不安輕聲對我說。

我一直只顧著向前走倒沒有注意，聽了L的話我才發現這塊區域人群比較分散，目光所及看到三、四對泳客，他們不是上空就是全裸。

這時我突然想到以前讀過紐約村聲週報一篇報導，文內提到紐約附近幾處裸體海灘，瓊斯海灘某段區域也在其中。

嚴格說起來，紐約州法律禁止在公共場合全裸，但上空是被允許的，對於那些崇尚全身沒有曬痕的泳客，他們會選擇只穿布料極少丁字泳裝躺在沙灘日光浴。

有些人大膽一點乾脆一絲不掛，徹底享受無拘無束的感覺。據說警察看到全裸日光浴可能會罰款，不過如果遠遠看到警察巡邏，到時候把身邊毛巾抓來遮蓋下半身應該就安全了。

L輕聲細語生怕打擾別人：「我們還是折回去吧，好不好？」

「不要啦，難得走到裸體海灘，我們可以加入他們啊！」我好奇心突然爆棚。

「我可沒有勇氣耶，從來沒有這樣過！」L這天穿了比基尼泳裝，算是布料比較多比較保守的款式。

我慫恿著L：「我們試一下嘛，留下來五分鐘體驗一下，如果覺得怪怪的隨時可以走啊！」

這樣我一句她一句我嘗試說服L，終於L面有難色說：「好啦，可是我跟你說喔，我只敢把上身泳裝解開一下子，沒有辦法做到全裸，你敢嗎？！」

「你敢解開上身掛扣，我就敢脫掉泳褲！反正我們這邊一個人都不認識，大家不會東張西望，自己開心就好。」我不敢相信我居然這麼說，我們好像在玩真心話大冒險遊戲。

我們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都很小聲，再加上距離其他人比較遠，他們安靜躺著坐著，有的在看書，有的在聽耳機，每個人皮膚擦滿防曬乳液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我們選擇了一塊周圍沒有人的沙灘，把海灘巾攤開坐上去，彼此幫對方重新再擦了一遍防曬乳液，我們對看一眼，好像都在等對方先行動，兩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忍住笑意，我帶頭先把泳褲脫掉，趕快拿起身邊毛巾遮著身體。L看我先脫了，她也慢慢反手解開比基尼泳裝，然後馬上用毛巾披在身上。

我和L就這樣坐著享受陽光，可以聽到遠處海浪聲音，附近人們都很安靜，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我們。

過了一陣子，我們躺下來趴在海灘巾上面，身上毛巾自然而然拿開了，生平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全裸日光浴，居然那麼自然那麼釋放。

事隔多年，我還記得那次在沙灘全裸的感覺，其實就只是少了一片布料在身上，真的有一種融入周圍大自然的感覺，突然間對於天體運動者倡導的理念產生一種共鳴。

就這樣過了五分鐘、十分鐘⋯⋯，兩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我們背面曬一陣子太陽，起來坐著看看海聊幾句，再正面躺著曬太陽，反反覆覆幾次，很悠閒停留了一兩個小時。

身邊人們來來去去，他們種族年紀各異，有年輕夫妻，有同性伴侶，有老夫老妻，偶爾也會看到單身泳客，大家如果視線接觸就會微笑互相點點頭，彼此之間非常友善。

我們離開祼體海灘的時候，我一邊走一邊問L：「你覺得怎麼樣啊？」

「這次體驗完全顛覆了我對天體海灘的印象，一切都好自然！」L看起來曬黑了一點，她表情輕鬆愉快。

我回答說：「是啊，我以前以爲會看到一些比較過份的場面，結果實地感受完全不同。」

接著我故做正經說：「不過我有兩個心得：第一，在裸體海灘只能目光平視前方，不能上下打量別人，不然後果自負。第二，從各種各樣裸體身型看起來，可以證明地心引力真實存在。」

L大笑推了我一下，彎腰順手抓了一把沙子丟在我身上。

那天晚上回家洗澡之後照鏡子，我看著鏡中全身上下都曬紅了，第一次看著自己沒有任何泳褲痕跡的身體，心中油然生起一絲自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