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呼吸不太對勁,送加護病房,不容遲疑。
當天晚上,在訪視的時間,我去探望大弟。大弟見我,還能以微弱的聲音喊我「二姊」,表達「想喝水」。見大弟能這樣,我以為這是好轉的跡象。但護理人員說 : 「明天會再抽血檢查,看看醫生怎麼說。」
天天懷抱希望,前去探視大弟,但他的各項檢查數據,醫療儀器所顯示的數字,並不支持我們所願。大弟,最後無法自主呼吸得要插管,胃部不斷滲血,還要輸血。而血壓一路下坡,越降越低。免疫能力越來越差,全身性的器官發炎,引發敗血症。
大弟在加護病房,已超過半個月,仍不見好轉。醫師說 : 大弟還年輕,還是採積極醫療,我們再努力一個星期看看。不過醫生也要我們做心理準備。
事隔兩天,結果接到「病危通知」,我們緊急趕赴醫院了解。醫生對於大弟情況表示不樂觀,大弟的血壓,心跳,已經低於底限。
醫生告知,假設數據仍然往下走,要我們決定是否就拔管,讓大弟自然往生。這是一個生命即將終結的訊息。我們向醫師商量,再給大弟3天的時間。醫生表示,他支持也願意這樣做。跟醫師商量最後的時限,猶如判定大弟的死期。小弟在文件上簽字時,顫抖的手不想簽,但又不得不簽。心酸、痛楚、哀傷,一次狂襲我們而來。
【大姊、我、小弟,默然無語地坐在一起。遠遠的大弟走了過來,看看我們。沒說話,隨即轉身離開】。清晨,不到六點,一場夢讓我醒過來,這樣的夢境如此清晰。
我望向微亮的天空自問:
「大弟是來跟我們道別嗎?」
「明天,真的要讓大弟拔管嗎?」
「拔管後,大弟會痛嗎?」
「大弟,就要離開人世間了嗎?」
上午,我安排好時間,要去醫院看看大弟。才正要出門,醫院又傳來「病危通知」。醫師表示 : 大弟的狀況撐不過今天,今天就要拔管。我們姐弟三人倉促趕到醫院,守在大弟身旁。
醫護,退去大弟身上所有的維生醫療儀器。眼看大弟的呼吸,一次次的越拖越久。束手無策的我們,只能含淚傷悲。我們難以承受手足生命的消逝,不忍見大弟生命終點。
大弟,決定提早一天拔管離開,我想這是大弟的慈悲,他不想讓我們承受決定他「歸期」的痛苦,所以他瀟灑離去,以化我們心中的酸楚。
大弟,從住院到告別式,整整一個月。這期間,我們對媽媽隱瞞大弟事情。但,大弟病危的某一日,平日神識不清的媽媽,突然生氣的開口罵人 : 「你是怎樣照顧自己的身體,怎會變成這樣。」是母子連心,媽媽感應到他的大兒子出狀況,所以生氣罵大弟。亦或是大弟的靈,來向媽媽拜別。大姊親見媽媽突然大聲罵人這一幕,而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