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米是河馬,還是食人妖?原來一直是神話生物在播氣象嗎…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直到最近我都以為姆米/嚕嚕米 (Moomin) 是河馬,查了才知道主角的英文全名叫 "Moomintroll",想不到中文名稱直接砍掉 "troll";對古北歐文化略懂的我完全能同理跳過不翻譯,畢竟 troll 實在有夠難懂,你看我到現在都不願意翻譯就知道了。
如果妳好奇的是姆米的故事,我恐怕無能為力;但若是關於 troll,關於他的原型長怎樣,那妳走對地方了。光是列出我有印象的中文翻譯就包含:精靈、妖精、食人妖、巨人、巨魔、巨怪、山怪、山精‥至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名字,除了適應不同地域的環境、文化之外,也與基督教文化影響有關。
基督教對於異教 (Heathenism) 思想中的超自然實體,幾乎全部打包成「妖怪」或「惡魔」,也沒多少興趣去細分。
因而,儘管稱呼差不多,越晚期不同地方對於 "troll" 的認識都不太一樣。就我所知,沒有任何斯堪地那維亞基督教化前的文字資料(包含盧恩銘文 (Runic inscriptions))明確提到 troll;所有相關紀錄都是基督教化之後的書寫。

官方說法:森林小精靈?

姆米的原作者是芬蘭人 Tove Jansson,當時芬蘭屬於俄羅斯,具有一定自治權;歸屬俄羅斯前的幾百年,芬蘭是瑞典的一部分。作者的母語是瑞典語,這也是為什麼會以瑞典與挪威流行的民間傳說當作創作題材。
中文維基百科介紹頁上特別敘明姆米是「森林小精靈」,只差沒多加一句「而且不是河馬」;不確定為什麼是「森林小精靈」,在古北歐語 (Old Norse) 中精靈是 álfr,troll 是 trǫll;就算是山野森林裡的精靈(部分符合神話、傳說中的形象),卻通常不小。說到這裡,如果我自己不能給足夠好的翻譯恐怕說不過去。
個人建議至少古北歐語脈絡下翻譯為「巨魔」是恰當的;理由是,不論出現在哪份文本脈絡中,trǫll 都被刻劃為懂巫術、魔法、體型偏巨的類人形智慧生物;但智商偏低,魔法常用於惡作劇或易形術,多以強悍物理力量著稱。

巨魔和巨人,哪個比較巨?

先談談比較為人所知的巨人 (jǫtunn);不確定基於什麼原因常常被翻譯成「冰霜巨人」;但是,所有北歐神話的原始文獻都未明述這些神話生物比神族巨大,甚至也可能不比人巨大;僅僅有唯一一處例外,但今天主角是巨魔,點到為止。
若只看北歐神話,會發現巨人和巨魔看起來幾乎都是在指涉同一個東西;再加入《薩迦》(Saga) 來看的話,大概能總結出以下差異:
  1. 巨人在體型上沒有明顯比人或神還巨,但巨魔常常是。
  2. 巨人通常是神族的宿敵,但巨魔更常是人類的宿敵。
  3. 巨人沒有見光死的問題,但巨魔有。
關於 (1),比方說在《吉斯利薩迦》(Gísla saga Súrssonar) 中,會這樣比喻一個人的身材:
hann gras úti sem fénaður og er kallaður Ingjaldsfífl; hann var mikill vexti, nær sem tröll.
他像牛一樣在野外吃草,被稱為 Ingjaldsfífl; 他很高大,幾乎像個巨魔。
關於 (2),比方說在《散文埃達》(Prose Edda) 中只有少數提及,像是在《北歐詩人的語言》(Skáldskaparmál) 中提到:
‥at Þórr var farinn í austrvega at berja trǫll
‥索爾未出席,由於祂已經前往東方殺巨魔了
而眾所皆知索爾是「巨人殺手」;類似這樣混用巨魔與巨人的文脈,也常常讓後世研究者摸不著頭緒兩者的區別。殼蟻肯定的是,有時他們是同一種東西。
此外,巨人既使在神話中被塑造為神族之敵、人類的威脅,卻與神族之間有緊密的親戚關係,且偶爾會表現出超凡天賦與權能,巨魔的敘述則往往帶有負面形象。

巨魔照到陽光會石化?

巨魔的經典弱點之一就是照到陽光會石化,儘管並不是所有文本都明言提及這件事,但總之見光死幾乎是中後期所有巨魔的特徵之一。不過,根據早期文本能發現,這一點與其說是「血源詛咒」,不如說是習性導致的。在《詩體埃達》(Portic Edda) 中有一個章節叫〈阿爾維斯之歌〉(Alvíssmál),是神族索爾 (Þórr) 在與一位矮人鬥智,而實際上索爾是透過鬥智在拖延時間,直到日出;於是索爾對矮人說:
Uppi ertu, dvergr, of dagaðr, nú skínn sól í sali.
矮人,你現在正經歷著黎明,現在陽光將照耀進廳堂。
矮人,也是北歐神話中常見的神話生物,通常生活於地底下,擅長鍛造技術與各種黑科技,幾乎所有神族寶具都是來自矮人之手;而矮人亦是會懼怕陽光的生物。

小結

要在一篇文章中完整介紹巨魔頗有難度,之後有機會殼蟻說更多。總之,姆米搞不好是一種相當強大的神話生物,神族都不見得能穩操勝算呢!不過我從來沒看過姆米的作品,或許在原作中確實是如此?
最後,我想分享一首 19 世紀的瑞典民謠給大家,歌曲背景有網友寫過,就不贅述了,希望大家也會喜歡;這首民謠講述的是一位巨魔向人類王子求婚的故事。

補記

異教人完全不懂原作。本文是從主角原名 "Moomintroll" 作為線索,姆米或許如名字所暗示的那樣是一隻巨魔,從而進一步探討北歐神話中的巨魔形象。不過,至於原作角色設定中 Moomintroll 是不是一隻 troll,在英文版官方網站給了肯定答案:
The Moomins are a family of white and roundish trolls with large snouts.
有許多姆米粉絲不見得同意這一點,畢竟姆米看起來不像……或至少確實是不像北歐神話版的巨魔呢。
▋ᛏᛁᛋᛁᛣ᛫ᚢᚴ᛫ᚼᛁᚱᛅᛣ᛫ᛁᚴ᛫ᚼᛅᛁᛏᛁ᛫ᚢᛁᛏᛁᚢᛅᛣ᛬ᚢᛁᛚᚴᚢᛘᛁᚾ᛫ᛏᛁᛚ᛫ᚢᛁᛏᛁᚢᛅᚦᛁᚴᛁ ▖女士們、先生們,我是異教人,歡迎來到異教人議會 ᛉ. 北歐神話、盧恩文字、維京人、異教 ᛉ. 講座/課程/文案/諮詢/藝文合作 ᚦᛅᚴᛅᚦᛁᛣ(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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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盯著日曆發楞產生一股怪異感;檢查日曆,也沒有發現什麼國定假日或國際節日?啊!今天是星際大戰日 (Star Wars Day)!電影中有一句著名台詞:「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願原力與你同在),由於讀音相近「May the fourth」(五月第四天)的超爛諧音哏。
每次提到「北歐神話」都得像在賣酒一樣下警語:「『北歐神話』主要來自《詩體埃達》(Poetic Edda) 與《散文埃達》(Prose Edda) 。」兩部經典確實描繪出古北歐精神世界的陽光﹑空氣,水;為了讓大家往後拜訪異教人都殼蟻按「略過前情提要」,坑直接挖到奈落之底,提供各位更原始更進階的北歐神話
前一篇介紹當代異教 (Heathenism) 出現的背景,包含它的初期特徵與個人觀點;文末提及當代有許多正式成立的異教組織,這一篇會介紹其中我比較認識的 4 個,不見得最知名,又或者涉及最多元面向的異教思想,但至少不會是偏右翼傾向的種族主義團體(目前為止)。
前一篇說明了「異教」可能有的兩種翻譯,本篇來補完文末提到的第三種翻譯:「Heathenism」;由於這種觀點的異教理解直接與「異教人」的誕生有關,故獨立成篇。比較認真開始嘗試推廣古北歐文化是近四個月左右的事情,初期寫了一篇簡短的介紹,當中提過的在這裡不會再述,來聊點別的!
每次這種難得殼蟻發揮的節日都給我突然出現嚇爛我。為應景,今天延續之前談古北歐藝術時提到的最後一個時期:烏爾內斯風格 (Urnes Style),其代表作——「烏爾內斯木板教堂」(Urnes stave Church)——它在 1979 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也是同一個組織發明了今天這個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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