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墓園散步

去年初秋，還算綠意盎然的墓園

（寫於2023.5）

台灣清明連假剛過，臉書上看到許多朋友分享掃墓與家族聚會的照片。瑞典也有造訪已故親友墓地的「諸聖節」，但有趣的是，這裡的墓園時常就坐落市區裡，尋常日子就能見到零星的掃墓活動，「墓園散步」更常是街坊鄰居的日常休閒活動。

離我們家最近的「綠地」就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墓園。雖然夾在幾條繁忙的主要道路之間，卻非常清幽。墓園裡，尺寸劃一的墓地排得整整齊齊，還有詳細的分區地圖，動線清楚；參天大樹隨四季變換色彩、未開發區綠草如茵，年輕母親推著娃娃、附近居民遛著哈士奇鬥牛犬吉娃娃，活脫脫人畜無害的社區活動中心。

可能因為就在市區內，造訪容易。幾乎每一塊墓地都整理得光潔有序；電池蠟燭鎮日閃爍、鮮花時常更換。我曾在雨後去散步，就看到好幾位趕緊來整理墓前東倒西歪花卉的親友。

墓園年代悠久，墓碑上有的是十九世紀初的生卒年，名字更是用古色古香的字體鑿刻而成。墓碑也描繪出移民圖像。在較近期立下的墓碑中，有些西班牙文姓氏霸氣佔據了一整排，不少東歐以及阿拉伯文名諱也冒了出來。甚至有方方正正刻著中文名字的墓碑。

不少逝者頭像直接印刷在墓碑上，成了「音容宛在」的具體實踐。墓碑當然也傳遞著家人的思念，刻著「受人敬愛的母親」、「令人懷念的弟兄」、「親愛的妻子」等字樣，伴上飛鳥、愛心、花卉的圖案。有座墓碑特別小，卻總是鮮花滿溢、電子燭火從未間斷；墓碑上刻著「我們的小天使」、「永遠愛妳」，一旁印著的，是眼睛都沒張開的初生嬰兒照片。得年六天。

在墓園散步一趟，總不免體悟人生無常，沒什麼不能看透、放下。把這散步安排在日間工作中的小空檔，還頗有紓解糾結、滌人心脾的靈性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