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會在睡夢中度過不同世界和路線的人生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令人費解。
也許就是如此。
因為有人說過,如果不是他總會夢到相同情境的夢,他不會相信我所言。
我不確定我說了什麼。
可能是說過我的其他人生之類的幻夢。
那不是我自己編造的,我只是描述夢裡的情境。
說到這個,因為幻夢如此真實而不夢幻,所以我寧願編造一些白日夢來掩蓋過去。
夢裡什麼都有,這句話真是奇怪。
我的夢向來不是什麼都有,相反的,那都是真實到讓人失望的情境。
這些夢在威脅我。
告訴我現在的人生比做夢還要幸福。
他們一向如此,總是在夢中恫嚇我。
執行夢境的傢伙沒有人的思維,他十分可怖,嘲笑我、鄙視我,說我如果在他那個位子,我也會那樣,將自己的人生當作一場場夢境在遊歷。
身臨其境,面向可怕的因果。
而無聊的我們不斷輪迴,重複進行著思想幻夢。
如果不將自己的精神消磨到無力作夢,我就會去往那些不同周目的世界。
這是因為一直以來被娛樂灌輸的思想嗎?
我曾這樣想過,只是可惜。
在我意識到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之前,我就一直在作夢。
說到底,只是因為娛樂的幻想與那些世界規則雷同,才會覺得有被娛樂到的感覺。
因為娛樂所編織出來的幻想,都是美好的居多。
而夢裡的世界卻比現實還要殘酷。
「這麼說起來,我又感受到威脅了。」
是啊,不然你不會來到這裡。
「為什麼?」
「讓我安眠。」
安眠?
你的確睡得很好。
「不想再作夢。」
那不是你可以決定的。
存在需要意識的運轉,你不思考,有其他的你可以思考。
我們才不管你面臨如何的情境,因為我們存在,所以你需要思考。
不是這個你,便有千千萬萬個你。
生活是為了蒐集和製造資訊,如果你不活在這裡,你也得活在其他地方。
你可以掌控的是你清醒的思維,如果你討厭我們給你的夢境,把權柄拿回去,將夢境控制在你可以接受的範圍。
「如果我不管,就會一再看到你們弄出來的垃圾廣告似的夢境。」
是,而如果你參與管控,你至少有發言權。
「真無聊。」
你最好審時度勢,我們都在權衡。
「真恐怖。」
⋯⋯
去拿吧。
你終究得要面對現實。
「那不是控夢的權柄嗎?」
人總是喜歡在現實作夢,你也可以那樣娛樂自己。
「有的,只是好累。」
連作夢都累,你也太廢柴了。
「嗯。」
⋯⋯真是的。
我建議你還是考慮一下。
如果你不接收分散在外的訊息,你就會一直在這個食槽裡頭翻滾。
你想要看不同的世界,還是不同的世界線?
如果你不調頻,我們無法帶你出去。
你就會一直在這個光輪中打轉。
讀取那個叫什麼?阿卡西之類的圖書館的書?
你只會一直看到沒有營養的東西。
因為你去圖書館的時候,也就只會看故事書。
圖書館是誰都可以去的公開場合,但在那麼龐大的書堆中,我們都只會看自己感興趣的事物。
話說回來,為什麼你去圖書館的時候只記得要吃東西啊?
真是白瞎了。
「我有些時候都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作夢而讓我喜歡去圖書館,還是因為圖書館而讓我作夢都去圖書館。」
說什麼東西?
你現在也不去了啊。
「是啊,所以為什麼,要用圖書館來顯示呢?」
「展覽館?」
都可以吧?
反正這都是讓你自己能夠理解而選用的詞語。
就像用網路也能解釋一樣。
人們說的阿卡西,不就是網路平台嗎?
「是喔。」
「啊⋯⋯」
「星辰布幕。」
嗯嗯,你想起來啦。
好久沒聽到你用這個詞語了。
「我說,你是故意讓我想起來的嗎?」
也不能說是故意吧?
本來我們的溝通就是為了幫你調頻,所以我會找方式喚醒你一些被壓住的思緒。
「那不就是故意嗎?」
你要這麼認為也可以,主要是你現在在尋找的方向在這邊,我才會這樣引導。
如果你不想繼續看到那些世界線的情境,就去改變星辰布幕上默認的搜尋引擎上的關鍵詞,這樣你就會作其他面向的夢了。
「那是人們所說的阿卡西嗎?」
「我感覺不太一樣。」
我哪知道人們在說的東西是什麼?我只是為了讓你快速理解和變通而找尋你記憶中的詞語來使用。
我們說的話一向都不是真實,你得記住這話。
「喔。」
「⋯⋯但我不知道怎麼改變關鍵詞啊?」
你只是不想看到跟你太近的世界線,可是這樣不會改變引擎的目標,如果你新增其他目標,自然就會把默認的關鍵詞覆蓋掉。
「我沒有什麼目標。」
那我不管,反正方法我跟你說了,你自己看著辦。
本來你都會給陰陽關鍵詞,讓他們幫你顯化夢境。
你現在會把關鍵詞刪掉,恢復成默認,是因為你又看到了超出你承受範圍外的視界。
我們總是以為你會有進步,但你的成長遠比我們想像中緩慢。
「我太渺小了,因。」
「就像螞蟻不停地爬,也遠不及人所跨出的一步。」
「我趕不上你們,也很難理解你們。」
即使如此你也還是尋求我們。
我們是你的精神,便也是你。
我只給你建議,你可以考慮看看。
「那我再問問你。」
嗯?
「星辰布幕是阿卡西嗎?」
不是。
阿卡西是公共圖書館,星辰布幕⋯⋯是我們的網域。
的確所有的東西都記錄在上面,但是,只有有價之物值得紀錄。
也因為那些東西都太有價值,我們最好只在自己的網域去查閱。
「有什麼差別?」
星辰布幕是你自己的幻想,阿卡西是族群潛意識。
你知道他們能夠讀取你的意識。
所以最好在布幕裡頭待著,我們才能夠赦免你的無用。
「那我再問你。」
喔?
「我所看到的不可承受之視界,是哪邊傳過來的資訊?」
唔⋯⋯
在你這邊的是布幕,你所伸出去的手,觸碰到的不是布幕。
就是那樣的東西讓你感到恐懼,你沒有成長,從一開始看到星辰布幕就馬上閉上眼睛,到現在,你依舊懦弱無能。
「你上面的話是在騙我對吧?」
當然。
我們不說實話。
「那就好。」
⋯⋯
你其實想問其他事情,要問我嗎?
「有嗎?」
嗯。
「好,那麼⋯⋯」
「記憶的繼承,跟靈魂無關,是吧?」
「即使一個人複製了另一個人的記憶,也無法成為另一個人,因為他們的靈魂根本上就不一樣。」
你會提到阿卡西,是因為記憶?
「也許?」
「就算讀取了某本書中的人生,我也未必能夠體會其中承載的意義。」
「靈魂的意義,我感受不到。」
是啊。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雖然靈魂的獨特沒那麼重要,但也有其必要性。
例如要完全復刻一個價值意義相同的角色,必須要是同一個靈魂。
只是擁有記憶是沒用的,那根本不會成為同一個人。
因為一個人的人生、進程、成就都可以複製,唯一無法複製靈魂的精神。
我們都是無法被取代和複製的,但相對的,我們可以被覆蓋和復刻。
如果看數據,那麼記憶會是一模一樣的。
如果看靈魂,那就會亂成一團。
你沒有辦法把你的人生托付給其他靈,即使讓他們奪舍,他們也成為不了你。
所以,就算你想在阿卡西中找到可以替代你的其他線的你,他也不可能被你下載下來成為你。
阿卡西記載的是數據,而我們的靈魂存在布幕。
「那我可以從布幕中找到其他的我來取代我嗎?」
我們各自握有不同的權柄。
就像他們要用你的權柄時得找你去幫忙,沒有另外一個你,我們不會這麼無聊,浪費精神培養一模一樣的東西。
何況所有的條件都是唯一,也產生不了相同的結果。
「有什麼條件讓我是我呢?」
哈哈。
你看到其他的你會感到奇怪和不自在,這就是為什麼你是你。
你向來是用我們來分辨自我,而不是他人。
所以當你的自我開始模糊,你就會不自覺地去讀取其他的自我。
默認的關鍵詞才會是這樣的。
你需要的不是記載我們的阿卡西,你需要的是記載了你的軌跡的星辰布幕。
畢竟在外人眼中,我們都是你,在阿卡西上也一樣,那都是我們的光輪軌跡。
他們分不出我們的差別,或是說不重視。
「你說了這麼多,是建議我重新睜開眼睛嗎?」
不是。
「啊?」
你就是我們的眼睛,你睜不睜眼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
「那要我怎樣?」
「為什麼要威脅我?」
這個嘛⋯⋯
大概只是無聊吧。
讀取記憶只是在偷懶而已,我們更希望你產生自己的靈魂價值。
你的人生可以停滯,但你的靈魂不能。
你要繼續下去、繼續下去。
「好累啊。」
累?別開玩笑了。
只有肉體才會疲憊,當你跨越出去,你什麼時候感到疲憊過?
「但我現在就覺得很累啊。」
這只是藉口而已。
你只是為了你的目的在跟我們博弈。
「什麼目的?」
呵。
沒必要記載下來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