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Pasar往外眺望,阿添感到很茫然。對阿添來說,就算經歷立百、非洲豬瘟都沒有讓阿添對他賣豬肉這門生意感到那麼寂寞、傷心、絕望和難過。身材瘦削的阿添有個特質就是性格開朗,但現在豬肉價格節節高升,顧客被價格嚇壞了而不買豬肉讓他感到徬徨無助,即使切肉用的刀磨得再鋒利也不像之前那樣頻頻切開豬肉,然後賣給不同的客戶。
傑克一直是暗戀著阿添的。他一直跟花姐講,在這個Pasar裡他唯一看得上的男人是阿添。因為他喜歡瘦瘦的受。花姐剛不知道傑克在講什麼鬼東西?
“瘦瘦的受是什麼東西來的?”花姐邊整理賣不出去的雞油,邊跟傑克說:“你們圈裡的用詞很怪咧,受來受去,可以吃的沒有?如果不可以吃,你最好不要跟我講。”花姐很煩這種講話繞來繞去的人。傑克知道花姐的性格很多時候都是直來直往,勇者無懼,所以他很快就閉嘴了,不講那麼多廢話,只是用一種仰慕的眼神遠遠看著心事重重的阿添。
阿添年輕時,本來是在日本公司會計部門做收賬,但後來他父親中風後身為家中獨子的他就回來接手養豬場和賣肉生意。後來政府以養豬導致環境污染名義收掉阿添家族經營了80年的養豬事業,他就只能靠賣豬肉養活兩個家庭。
阿添父親的私生活太複雜,賺錢時,這老頭在另一個新村包養了小婆,後來孩子越生越多,都快超越阿添母親的一兒兩女了。好在沒有法律承認,阿添同父異母的弟妹也就沒有了繼承權。但到底是手足,即使父親中風不能找錢養小婆,但他還是肩挑父親留下來的贍養責任。
如今豬肉生意難做,那些賣剩的豬肉他只能拿來做臘腸,或者半價賣給熟食檔的老闆。花姐得空時走過去聊兩句時,安慰說:“添啊,會好的啦,等政府穩定了物價就會穩定,放心啦!”花姐只有對阿添時是溫柔的。雖然她不知道阿添是喜歡男的還是女的,但她傾向於阿添是喜歡女人的。
“謝謝你,我這袋絞肉是昨天的,你拿回去!”阿添似乎忘了,上星期他也曾送絞肉給花姐。花姐沒有拒絕就拿下了,然後小跑到自己的檔口,很重視衛生地把手洗乾淨,拿了個袋子裝了整只甘榜雞給阿添,然後說:“你帶回去煲湯。”
(原載自馬來西亞中國報副刊 2023-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