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彼此的陪伴帶著知情知性的默契,那種被了解,願意互相配合的舒服與自在的相處,如天光雲影般地自然無礙。
最後陪在身邊的,往往是最適合你的那個人;對我來說,的確是如此。
很難想像中年的自己如果出門還得看另一半臉色,那麼之於對方來說,我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是一種附屬品、提供服務者,還是一種生活的習慣?
據說我年輕的時候經常霸氣側漏,朱霸和我相處總是兢兢業業,我心想:啊,這還不是你寵出來的。
是因為被愛,所以有驕傲的資本,然而這也是我此生初嚐愛情裡無條件的愛與付出。除了母親的親情,再來就是親愛的丈夫了。
是在這般的相處中,自小缺愛的我也在其間練習愛與付出,不是佔有、不是控制,也不是同情。但我以為我們之間是平等的,直到兩個孩子都唸高中了,我才發現兩人之間還有很多功課要跑。
那也是告訴我人間最圓滿的不是完美,而是缺憾,因為彼此的缺憾,才能形成我們之間的圓與緣。
如今彼此的陪伴帶著知情知性的默契,那種被了解,願意互相配合的舒服與自在的相處,如天光雲影般地自然無礙。
在這種理解之下,朱霸在規劃行程時,也很自然地將佛寺參拜行程劃入其中,我們喜歡造訪佛寺,來到日月潭也不例外,此次走訪玄光寺、玄奘寺,終站是景點慈恩塔,剛好是山裡一段幽靜的步道。
當我倆從玄光寺階梯開始步行,朱霸開始對我講述玄光寺與玄奘寺的淵源,有時候我訝異於他對佛教典故的了解與對佛經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當我總是忘了或搞不清楚哪尊是哪尊的時候,他總是能正確無誤地指正,又或能隨口持誦經咒,這一切讓我深感朱霸與佛夙世有緣。
有趣的是他不認為自己一定要依止某某師父,「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是朱霸的生命哲學,他尊重每一個人的選擇,而他就是圖個逍遙人生。
兩人輕裝而行,林內山風吹來,拂過汗溼的髮際,我說自己最近修法遇到了障礙,叭啦叭啦、哩哩扣扣,這時的朱霸有點尷尬,覺得自己沒在修,不知如何回應我的煩惱,又覺得我這是一種自尋煩惱,接不住我的情緒。
其實我也明白,這就是我們之間如今在跑的功課,平和的相處是自在的,但當對方有了負面的情緒,要如何好好地接住,也同樣自在的應對呢?
過去孩子小,兩人忙工作,更多的是彼此理解、體諒與培養家庭運作的合作默契,沒想太深。而現在兩人又一起單獨同行了,反而要開始細緻地處理這些看起來很小,卻是一種逐漸累積的負面情緒。
他說我想太多,然而我希望這段關係不只是習慣生活在一起,而是當我們生存在紛亂的塵世裡,心中需要某個出口的時候,彼此能陪在身旁傾聽,完整的傾訴,好好地接住對方。
至少,我在練習好好接住朱霸,不是為了佔有,不是為了控制,也不是同情,是無條件的愛與付出。真好,通往佛寺的山間步道,總是令人對生命有無盡的省思呀!但我怎麼有一種還債的概念......。
朱霸:好好走路不行嗎?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