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剛滿十七歲。的確很年輕,但年輕不見得就快樂。我有個大我七歲的哥哥和一個大我四歲的姊姊,所有有價值的事、會讓大人嚇破膽的事,他們都已經先做了。剩下的,都像是雜糧餅乾之類的事。
「雜糧餅乾」,這是媽媽想出來的詞,就是放進碎碎的花生渣、壓得碎碎的杏仁渣,還有乾果類碎片製成的餅乾,吃起來口感極差,味道混雜,我們家的人很討厭。收到的禮盒裡如果有這種餅乾,一定留到最後。
第一次讀江國香織。因為淑芳主任和系美老師,到圖書館預約了。
這本書《準備好大哭一場》,是直木賞作品的短篇集。台中圖書館的預約轉運非常地慢,慢到有點療癒(?)......和台北預約兩三天就拿到的體感差好多,通常是十天,真的有適應一下。
從「罕用書庫」調出來的書,用紫色的標籤貼了一個「罕」。書況並不差。故事也一點都不落伍。好好看。
之後我上了大學,交了朋友,也交了男朋友,並經常開車出去兜風,世界已經不再像是雜糧餅乾。
「小時候,人家都叫我小噗唷!」儘管我也會想跟老公這麼說。「十七歲的時候,第一次跟男生約會唷!」
然而,就在化成語言說出的瞬間,已經跟我想說的事情——或者說,試著想說出來的事情也好,或是無奈不堪的往日情懷也好——有所不同了。
沒有一件愉快的事情。不美麗,也不溫柔。儘管如此,我總會憶起那個夏日的光景——天氣好得不像話,自己是個脾氣不好的女生。在肉攤店工作的河村寬人。紫色的口紅。淨相信一些有的沒的的十七歲。
離十七歲有夠久,倒是常常在想七十歲的我會寫什麼樣的東西呢?
雜糧餅乾,有蔓越莓乾或葡萄乾混在裡面的話,我會第一個選來吃的。(好像某種心理測驗)
小川洋子《人質朗讀會》裡的〈山彥餅乾〉,也是令人難以忘懷的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