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1-04|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烘出一個全新的性別

夜裏銀光色的路燈,盞盞呼嘯過我眼角,眼淚隨著夜色落下。

祂們說隧道裡的時空會因為個人的天能有所不同,可以沿展出不同的美麗。


我試圖想像出我可以發揮的色彩,然後笑著有趣的可能性。

城市裡,有許多解不了的愁色,也有很多化不完的寂寞,眼前的男聲向我靠近的時候,我壓根不覺得自己有多需要陪伴。一句話的時間,他用他的音頻輕輕的敲打了我的窗。


雨聲、笑聲、翻書聲。你沒能做到的,我一個人全都做完了。

我怎會需要那些有過的溫暖?

沒能續的擁抱,沒有什麼好後悔的呀。真琦說我換朋友跟換床單一樣,潔癖太過。

她說錯了啦,潔癖只是一種對自己殘忍的手段,好讓自己不要對太多人事物過度傷感,換掉總比陷入想念溫暖來得好。


雅子小姐那天來我店裡面的時候,把手靠在櫃檯的樣子真吸引我。每次看到她的頸鍊,細細地嵌在她清楚的鎖骨裡,我總會看得出神。她會揚起輕鬆的語調跟我聊著工作同事的糗事,時不時摸摸裙擺,等著我拿乾淨的衣服給她。我其實很羨慕她可以這樣簡單輕易的抒發出自己的心情,即使我們認識雖有一年多了,但她的親和力,不分最初與現下、不分雨晴、季節,總是和煦的閃耀著。


我整理著單據,寫著帳簿,看著這一季的數字,我想不起來我為何開了這間店。當初本來要開什麼店來著?花店是嗎?怎麼最後開成了洗烘衣店,我想想。

阿,是真琦吧,她好像抱怨過這附近沒有值得信賴的烘衣店的樣子。

後來有機會一個人去場勘的時候,我因為腳酸坐在烘衣機旁邊,當下聽著烘衣機的聲音,只覺得又溫暖又心安,機器轟隆隆地轉著,轉著人們的汗味、轉著人們的疲憊、轉著人們的寂寞與期待。


我想,祢會這樣安排,一定是有原因的。越來越多的日子,我感受不到自己生於此性別的特殊優勢,反倒是越來越中性的存在。

每次與思想被箝制著男男女女對話時,我感受到的是他們身上的鎖鏈又重又密,包裹著苦痛與自卑,蠕動著噁心,令人反胃又看得我好生憐惜。什麼讓人掉淚,什麼讓人苦痛著失去本來就有的天生權利?

就是因為市面上很多烘衣機的選擇,你會花時間去了解。許多人只記得高溫可以殺菌,就會以為溫度沒有到殺不了細菌,但加入正確的清潔劑也可以適度地達到殺菌的效果的。一千百萬種殺菌的方式,卻沒有人可以說出不殺菌也很好的話語。一千百萬種活法,卻沒有人可以劃掉自己身上厚重重沈甸甸的標籤。


想起來好笑,又讓人想哭。


我想要觸碰雅子小姐的鎖骨,也想把她帶回家。真希望她會喜歡我新買的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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