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長的告別

2023.07.09 （其實這才是專題第一篇）

爸爸睡著了，永遠的。

這一切突然得有點荒謬，早上我人還在礁溪，中午就被通知沒了心跳呼吸，急救無效，不折磨他了。

他睡得很安穩，表情就和平常睡著一樣，嘴巴開開的，眉頭都沒皺，我盯了很久他的胸膛，一度看到彷彿還有起伏，他是不是只是裝睡嚇唬我們的？

在誦腳尾經替爸爸開魂路時，師姐說要爸爸好好聽經領取功德，我看著袋子，腦海中一個畫面，爸爸應該是坐起來了，用他聖誕老公公式的笑容看著我們說：「吼！架鬧熱！」

誦經速度之快讓我只感到喉嚨乾癢微啞，心可以抽離，但只要是得喊他的每句，我都喊不太出來，眼淚鼻涕會在喊他的同時默默哽住了咽喉，感謝口罩遮住了我大半臉，也擋住了時不時潰堤的情緒。

禮儀公司問要不要額外加洗臉水的儀式，大家的共識都是傾向不用，我說「他這麼不愛洗澡，不用了吧？」大家笑了，我終於懂了外國人喪禮時的幽默，那是一種懷念與憑弔，我們哭著笑著想你。

餓了一天，我們吃了飯，確認媽媽累得睡了以後，我們回到房間，我再度胡思亂想，大哭一場，我想這樣的反反覆覆，怕是還要好久好久吧。

明天，帶你好多年沒沾的高粱酒，還有你喜歡的花生、果汁棒去給你，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我們會陪你到最後，你要跟好，不怕，晚安，愛你。

#從今而後我是沒有爸爸的孩子了
#父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