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奧會2019年發表的數據顯示,35%的頂尖運動員曾患持續近一年受到心理疾病侵襲,包括焦慮症、憂鬱症、恐慌症、睡眠問題以及酒精濫用等;25%的大學運動員有憂鬱症狀甚至有7.3% 的大學運動員曾有自殺傾向。
實際情況也可能超乎統計。超越身體極限的課表訓練、對傷痛超高的耐受度,這些種種都使運動選手心理健康的認知、診斷及治療更為困難。奧林匹克格言(Olympic Motto)成就更高、更快、更強,展現人類極限的「超級人類」,在心理健康的照護上被極為漠視。
紀錄片述說著麥可·班特的拳擊人生,小時候被父親用打罵教育逼著練習拳擊;他認為拳擊不是運動、而是一種求生行為,但儘管心裡不熱愛也拿到了4次紐約金手套和5個全國冠軍,在當時他可是拳擊界的傳奇。
這時他迎來運動生涯的黑暗,在一次比賽中被擊倒在地,這對拳擊手來說是相當大的恥辱,在這之後他失去了拳擊手的身份,沒有一個拳擊經理願意簽下麥可·班特,他被民眾嘲笑、路人在他耳邊竊竊私語「那傢伙從紐約來的?」「有夠弱,全國冠軍在第一回合就被擊倒」他自我懷疑、自我憎惡,他到處鬼混、無心訓練,拿著槍放入嘴裡但始終無法扣下扳機。
之後麥可·班特被找去當世界重量級冠軍--伊凡德荷利菲德的練拳員,喬治班頓(傳奇訓練員)看著他們說道「我根本分不出誰是冠軍!」,這句話激勵了麥可·班特「I have something to prove!」於是他又重新踏入賽場,在與湯米莫瑞森的對打中逆轉拿下世界重量級冠軍。
第二個人生轉捩點,受傷被救護車載走,被醫生告知再也無法打拳擊,再度受傷就會變成植物人,他心裡的第一個念頭是解脫,終於不用再扮演著拳擊手的角色,他寫了文章、用他的人生故事指導著演員、也當了舞台顧問甚至指導百老匯的拳擊表演,他懂得堅持,知道如何挺過低潮、找到屬於自己的路且奮鬥不懈。
邁爾士戴維斯:我們要學會如何用自己的風格演奏,有時須用很長的時間學習。
要協助運動員改善心理健康,第一步就是了解他們的壓力來源,壓力可以簡單區分為外在壓力及內在壓力:
外在壓力來自於你周遭所認識的人們,包含家人、教練、隊友等等,現今也因為網路發達外在壓力也包括網路中的網友和觀眾;翁健輝舉例「一句兩句加油是激勵,一千一萬句加油,慢慢就會變成壓力,變得好像不贏不行」,選手的成績變的不再只是因為自己個人,有的會延伸出家庭的經濟、家鄉榮耀、國家之光等等,有時回家家人的一句「今天贏還輸」也會帶給選手莫大的壓力。
在整個賽期當中,對於選手心理影響最大的我認為是教練,教練是最了解選手付出的人,因此教練所說的話語、行為必有一定的重量會影響運動員對專項的熱情以及動力;我學習競速滑輪的前期成績不錯,每次比賽皆可以得到前三的名次,但到了中期成績停滯不前遇到的選手也更強,變得沒有動力去練習,教練就和我說年紀小的時候比的是天賦但年紀大了比的就是努力,從這時候開始跟著教練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到全國賽長距離第三名;這段期間也很感謝隊友間的支持鼓勵,沒有他們我根本不能獨自學習這項運動八年之久;也感謝父母的看法期望,不管比賽地點距離家裡多遠,他們總是不辭辛勞帶著行李陪我闖入滑輪的世界。
內在壓力述說著選手對於自身表現的期望,許多運動員會有完美主義,但就會有標準過高的情況產生,他們此時的想法也就變成了如何打敗對手而不是和個人做比較的正面態度,選手的表現也就會因壓力無法達到原本的期許。
對於自身角色的迷茫,多數頂尖運動員都把大部分時間投放於訓練,當「運動員」身分在生活中被放大,又因不同情況離開體壇或因疫情等其他原因無法比賽,失去「運動員」身分時,對於自己定位、目標或許瞬間變得空白,這種恐懼感不時引來壓力。翁健輝形容「就好像一張桌子有四隻腳,卻只有一隻腳特別粗壯」,運動員每天都在擔心那隻腳被奪去,桌面會因此而倒下。(報導)
運動員除了比賽、訓練還剩下甚麼?
就如同麥可·班特所遇到的挫折,成為拳擊界的傳奇,但在一次比賽中失利卻依然被人民唾棄、嘲笑。他失去了身為拳擊手的一切,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那就是"比賽",他產生了許多負面情緒,他的人生失去了意義也失去了目的,最後走到了拿槍指著自己的那一步。
再者,因為疫情奧運延遲了一年,這是許多選手不樂見的,知名奧運選手菲爾普斯接受NBC Sports採訪時說:「你的人生都期待這一刻,結果,猝不及防,還得等一年。如果這事發生在我身上,肯定暴走,這是噩夢嗎?我為所有為奧運而努力至今的選手們感到難過,雖然另一方面,我略感寬慰的是他們又有了一年準備時間。但等待,也會帶來更多的困難。」
付出了努力,每天早起訓練做課表、吃著營養師開的菜單、控制體重等等,卻延期了一年,而這一年是充滿未知及不確定性的,會使許多運動員恐懼甚至產生自殺的念頭,由此可知比賽對於運動員的重要性!
多數運動員退出體壇是因為身體上的傷害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損耗!
運動只看輸贏,並不是每個運動員都能夠承受輸之後捲襲而來的民眾怒罵、新聞報導及家人朋友間失望的眼神,這有可能導致選手一厥不振;其實不論成功或失敗,賽季結束失落和空虛感會在腦中瀰漫開來,研究顯示比賽結束的空虛會造成8成選手得賽後憂鬱症,也許運動員懂得適時放棄一些比賽,對整個運動生涯來說或許才是真正的「堅持」。
當大眾只用頭銜、身分稱呼一個人,遺忘他的名字,遺忘他也生為是人時,外在看來奪牌光鮮亮麗的選手,對自己內在的空虛失落閉口不談,運動員還能夠承認自己是個普通人嗎?
提升表現和增進心理健康是不可分割的,「心理健康包含在心理訓練裡面,因為心理不健康,表現也不會提升,」彭涵妮說,大多數運動員對心理求助還是有刻板印象或標籤,或者感覺是短暫現象,只要自己克服,下次就「好了」,但她提醒只要察覺到有狀況,都應該尋求專業人員協助。
身心崩潰發生在運動員身上時被稱作競技倦怠(athletic burnout),經常伴隨毀滅性的結果,例如直接結束運動生涯,甚而出現偏差行為。
洪紫峯在菁英雲集的國訓中心提供心理服務,也不禁感嘆,「現在的目光都放在金字塔頂端選手,如果有一樣的熱情和資源,可不可以也投入在基層那些正在發展的選手?」從更前端打好運動心理的基本功,「也許我們就不用花太多心力去做很複雜的覺醒,可以點到就好,很快就能往下一階。」(報導)
如果你的親友是運動員,當發現他們低潮或出現心理健康問題時,應該這麼做:
以陪伴代替打氣:選手比賽失利時先讓他們靜一靜,不要說「沒關係」、「加油」,可能讓選手壓力更大,可以傳達「不管你表現如何,我都會陪伴你」、「我知道你現在不好受,如果想找人說說話我願意傾聽」、「我支持你」等訊息。
鼓勵他們尋求協助:理解選手的壓力源,可以陪同尋求合適的專業協助。
以下為《報導者》整理出的相關運動心理諮詢專業管道:
台灣運動心理學會授證的運動心理諮詢老師:0900-525-57
各級學校的心輔中心或輔導室
憂鬱症防治協會:02-2581-7418
衛福部心理諮詢專線:1925
財團法人張老師基金會專線:1980
高雄長庚紀念醫院運動醫學中心:07-7317123-8003
(專門針對運動建立的醫療團隊,配置運動心理諮詢老師,可提供運動員諮商服務)
聯新醫學中心 -台北聯新運醫中心:02-2721-6697
-桃園聯新運醫中心:03-283-1322
-體大聯新運醫中心:04-37073858
(專門針對運動建立的醫療團隊,中心配置運動心理諮詢老師,可提供運動員諮商服務)
可至醫院精神科、家醫科、社區心理治療所,洽詢有合格執照的心理師。
(資料來源:運動心理諮詢老師陳泰廷、高雄耕心療癒診所院長林耕新、國立體育大學球類技術系助理教授彭涵妮)
在追尋夢想這條路上必會遇到許多困難,你可以大聲尋求幫助,這並不丟臉,我們都曾遇過生命許多的十字路口,究竟要不要繼續向前還是放棄呢?希望運動心理這項產業能在未來受到重視,才能讓台灣運動更為發達,給運動員好的抒發管道、改變想法這對選手們的人生皆有相當大的幫助。
也許我們會迷茫或追尋這個問題:「我是誰?」,但那是沒關係的,你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