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來的雨,在鼻腔氤氳成霧,
淤如一個延遲的噴嚏。
倒數三分鐘,
在車站大廳奔跑如一陣笨重的風,
耳裡的大象頓足不絕於耳,
砰砰的原來是自己的心跳。
台北的雨倒是不客氣地下了,
滿天滿地都是冬季的瑟涼。
當然另有一些說不出的個人心底的慘然,隨著雨水滴進襪子,
浸溼鞋尖踢踏旅人的正步。
那年冬天,是不是就這樣踢躂這雨,
一路回返紅樓夢的宅院呢?
始終乾不了的鞋,停泊在文院的課室裡,是哪裡都去不了的船。
台上的教授講著紅樓夢,寶玉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我們一室的水,汪汪漾成冬季安靜的湖泊。
臨窗的紅櫻抿著一些未綻的蕾,
伶伶孤懸在白色天幕之上,
像一帆冬季的船。
是不是那時候起,
某條命運的紅線繫住我們與文字?
之後每每傾頹的夜裡,總會攲倚於字。
寶玉「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結局像一個護身的讖語。
無以為繼的時候,
寧願做一個不完美「不乾淨」的人,
去淋漓一身冬季的雨。
冬雨稀落,是你永遠慢一拍的心跳。
Photo credit 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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