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一個和平機會派的重要政策建議與判斷基礎－精選報告解碼#18

前言：本文介紹了兩篇《外交事務》都是由智庫和大學美中關係頂尖研究者所寫長文的內容。第一篇在提醒要嚇阻戰爭，威脅與保證不能偏廢其一，只要美中台三方都做出相對於威脅的保證不做某些事，配上有可信度的威脅，就沒有人有誘因想靠戰爭達到自己的戰略目標，因為代價太高。當然這篇都是講只要如此做就能防止在台海發生戰爭可能對不少讀者來說缺乏說服力，因此本文的最後一部分補充另外一篇是去年十二月也在《外交事務》上刊登由智庫學者何瑞恩和Jude Blanchette合寫長文的關鍵內容部分，讓讀者了解為何有些美國智庫學者認為走向戰爭並非兩岸問題唯一的解方，反而可以靠各方的節制把問題繼續往下拖才是短期內的最佳解方。

一、基本論述：嚇阻需要威脅與保證並用

  "很多人都假設提供保證是釋放出軟弱的訊號還會引來中共的侵略。其實相反地，這種保證會強化包括增強美軍東亞部署和提升台灣防衛能力在內的嚇阻戰略。正是因為需要強硬的手段同時華盛頓和台北也需要加上有效益的外交手段以求相輔相成，讓北京得到保證說如果他不用武器就不會被懲罰"。

  上面這段話是葛來儀、柯慶生和白潔曦三位美國學者剛在《外交事務》雙月刊上所發表文章的結論，他們針對台海局勢，認為要能真正發揮嚇阻中共的效果需要強硬手段與保證並用，中共才不會有鋌而走險的誘因。而所謂的保證是要能夠提供對手一個選擇：套用政治學者Raid Pauly的話說就是如此一來”對手才不會認為不管我怎麼做，我都會完蛋”。

   所以有效的嚇阻需要威脅和保證都具有可信度。因此葛來儀等三人也認為美國有責任幫助台灣努力打造”豪豬”的防禦戰略：華府需要幫忙台灣填補軍需、訓練海岸防衛與空防、部署有力的民防部隊並建立如食物和燃料的戰略物資儲備以應付封鎖或是封鎖。 美軍自己也要靠在印太更機動、更分散的部署來應對中共不斷增張的飛彈庫對本區域美軍基地和航空母艦的威脅。

   但嚇阻不光是靠火藥庫中的武器、部署的軍隊人數、天上的軍機、海上的軍艦和桌上的戰略規劃。還需要保證來讓對手不至於輕舉妄動。尤其是我方提出的軍事行動威脅越強力、越可信時，如何可信地向對手提出保證就越重要也越困難。

   但目前台海問題的三方當事人都沒有向對手提出過足夠的保證：例如華盛頓需要清楚表明他反對單方面的改變現狀，不管是北京要強迫統一或是台北進行追求獨立的政治動作。美國在協助台灣強化其安全之餘，必須確保不能讓台灣產生一種感覺認為美國正往恢復與台灣恢復正常外交關係或是建立防軍盟的方向走。有了這樣的確保，配上美台對於中共用武會以軍事回應的可信條件式保證才能避免戰爭的發生。

   因此前任和現任的美國官員過去所倡議的正式承認台灣為主權國家或是正是提供防衛同盟式的保證，如果真的執行了，會像軍事上沒有準備好一樣讓保證打了折扣或是損害到嚇阻的效力。如果中共領導人認為美國利用他們的克制離推動台獨或是阻礙即使是和平、自願的統一進程，北京心裡就會想說不靠武器犯台會永久失去統一的可能性或是讓美國趁機和台灣建立防衛同盟。如果中共真的下了這樣的結論，那麼華盛頓在本區域強化軍力恐怕還是無法避免戰爭。

   要能同時發出可信的威脅與保證，政治領導人需要建立”看到對方守規矩時就保持節制”的信譽而不是不分青紅皂百的就祭出懲罰的信譽。但現在美中台三方都只專注在顯示決心與建立可信的備戰能力以發出準備好了的訊息和必要時會動武的意願。但三方都忽略了要對對方發出訊號強調目前軍事上的準備不是為了要改變現狀或是說要排除掉最終和平解決兩岸分歧的可能性。

    雖然說拜登政府的高層官員重申了不支持台灣獨立，中共領導人已強調”和平統一”仍然是優先選項(不過中共把只要不打仗的威嚇性措施看成是和平手段），台灣的領導人也沒有做出尋求正式獨立的動作。但很不幸的，三方的官員也都認為他們有正當性去採行更多措施來回應感受到的威脅以表達決心，這就給有潛在危險性的行動與反制螺旋添上了柴火。反過來三方都不再重申過去至少讓兩岸問題最終和平解決聽起來是可以想像的重要聲明。這樣的保證並不是要尋求短期解決問題或是清楚地列出最終解決方案的條件﹔只是要傳達出還有和平解決兩岸分歧的方式。

    例如北京提出的關於未來台灣和中共統一後的治理模式內容越來越嚴苛，再加上北京在台灣周邊越來越頻繁和具有侵略性的軍事動作，無法提供台灣更誘人的未來選項讓北京看起來更具威脅性和不可信賴。

    在台灣這邊，蔡英文並沒有去正式尋求獨立，還曾靠堅守其在2016所做會依照中華民國憲法行事的承諾來和緩北京的疑慮。但同時她不願意接受據說是國民黨和中共之間所達成的92共識－兩岸同屬一個中國，只是不同意國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還是中華民民國。

   北京就抓住這點指控蔡英文意圖改變現狀。另一方面雖然蔡英文拒絕黨內激進派要她採行一些會被北京看成是朝獨立移動的措施如廢掉中華民國國歌和在國際運動比賽用台灣而不是”中華台北”，只是蔡也容許高中把台灣歷史和中國歷史分開教學。

    而對於可能的下任民進黨總統賴清德是否會繼續這樣的克制就成了問題。賴清德在2017年曾稱自己是務實的台獨工作者。今年7月賴在一個競選活動的場合告訴支持者民進黨的目標就是要讓台灣的現任總統踏入白宮，暗示了他想讓台美外交關係升級，這讓北京警鈴大作也讓美國要求對此談話加以說明。

美國這邊的情況是雖然拜登政府屢次強調”不支持台灣獨立”並反對任何一方單方面改變現狀。這些聲明和傳統的”戰略模糊”立場－美國不明說在何種情況下介入台海衝突以避免給台灣獨立開綠燈或是觸怒北京以為美國要恢復防衛同盟。但上述這些表態的可信度因為拜登屢次說台灣遭受攻擊時美國會防衛台灣因為美國曾承諾這樣做(但事實上美國對台灣已沒有條約義務)。

    拜登政府還很明顯地未能申明美國政府會接受兩岸問題是經由未經脅迫的協商和平解決。國防部助理部長Ely Ratner曾說"台灣處於西太平洋第一島鏈上的關鍵節點"，暗示了台灣對於防衛美國盟邦有戰略上的不可取代性，是故任何形式的統一對美國來說都是不可接受。

   中共官員當然覺得美國和台灣提升關係以及在本區提升軍事部署是認真地展現決心。但再把美國官員的說法和美國的行動連在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