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明道．適當

提綱

凡事應當適可而止，

過度反而遺留隱患。

(原09章) 原文/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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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而盈之，不若其已；

手中所持多到快拿不住，

倒不如(適可而止)就此停下；

揣而群之，不可長保；

鍛冶兵器聚集成群兵力，

不可能長久維持；

金玉盈室，莫能守也；

就算金銀珠寶裝滿屋子，

也無法守住財富；

貴富而驕，自遺咎也。

雖富貴加身卻言行驕縱，

是給自己留下禍患。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事情完成後讓自身退下，

這才是自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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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已：停止。}

_{揣(ㄓㄨㄟ)：捶擊，指鍛冶兵器。}

_{咎：災禍。}

_{遂：成功、成就。}

詮釋

凡事能適可而止，維持在適當範圍之內，以能符合自然規律而不會招致禍患。本章舉四例說明何謂過度，縱使表面上看起來已是眾人稱羨、高枕無憂，實則暗藏隱患、自找麻煩。所謂的適當，其內涵即為禍福相倚之道，對多個面向進行考量評估後得出的合理平衡點或區間範圍。

當手裏已拿得太滿，再一頭熱繼續增持下去，反倒要隨時擔心遺落的風險。積累了幾輩子花不完的金銀財寶，真能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亦或面臨的是各種投資理財、親友借貸、賊偷強盜的困擾，甚至連官府衙差也想來分一杯羹，於是這些財富竟成了自己最大的煩惱來源。有些人自詡位高權重，平民百姓、芝麻小官往往因得罪不起而息事寧人，久而久之言行上日漸乖張跋扈，豈料積久眾怒竟能使自身權勢於旦夕之間墜落萬丈谷底。更有擁兵自重者倚恃武力以恐嚇鄰里、作威作福，然而巨額經費開支從何而來？面對被惡霸欺凌的處境，弱小就不會尋求強大的靠山甚或聯合起來反抗？是以強如古之暴秦、現代蘇聯，當過度往軍事武力靠攏而超出經濟實力的支撐限度，其政權的崩塌也僅在須臾之間。

自然界生物有著避免過度發展、無端消耗的機制，這正是「功遂身退」的道理。比如持續運動訓練能使得肌肉壯碩精實，而長時間臥床者的下肢肌肉明顯消瘦；即用多負重之處逐漸增長膨大以適應需求，罕少使用的地方則日漸萎縮以節省消耗，又稱為「用進廢退」之說。倘若用而不進則無法適應環境變化，廢而不退則無端浪費得來不易的營養與能量。其中無用仍有局限性成長者，如良性腫瘤屬之；非但無用卻肆無忌憚增長蔓延者，則稱之為癌症(惡性腫瘤)，其代價為正常機能漸被蠶蝕最終危及自身性命。

由於人力與資源有限，當所設定目標任務達成後致使原先的需求減少或消失，其相關部門組織亦應有相對的裁減甚至撤除，而非繼續留存下來徒耗公帑；甚至有像無底洞般的龐然大物存在，一方面讓民眾難以擺脫對其依賴，其所吸取的社會資源卻又與日俱增反使民生不堪重負，於是乎陷入進退兩難境地。是以不時檢討人力與資源的花費運用，尋求更具效益的投入標的，才算「功遂身退」的完整內涵，而非單指離開職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