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畢後,放下書,來回呼吸。重新思考著我們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上,世界上誰生養我們,照顧我們,或是傷害我們。
跟著這本書揭開身世之謎,一切從複雜到簡單-只因為自己不是親生的,而且是媽媽口裡的「下人」所生。所以從小到大,媽媽對她的言語總和另一個仿若充滿性魅力的女人重合。
那個年代有戰亂,一切不甚平靜,男兒必須志在四方,女人帶孩子躲避槍炮彈雨。時空中有不同情感種子發芽,同父異母,同母異父的血脈相連,是有的。
這故事裡我心疼她(平路)的成長過程不用特別說。更多時候,那個說趕走下人,留下襁褓中孩子的母親,有股勢不可擋,又極其矛盾地活著,讓我覺得她也挺可悲。她奪得一個從元配身邊離開的男人,卻也瞧見這男人出軌的不忠,最後她選擇埋藏這個秘密,與這個秘密共處共傷,而她與丈夫之間仍是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鶼鰈情深。
再者,那位被趕走的生母,第二天就必須離開女兒,她也必須埋藏這個秘密一輩子,直至蓋棺前都見不上親生女兒一眼,她在20歲的年紀懂得了妊娠之痛,懂得了情愛間可以沒有名份。割捨那張臍帶相連的情感,以換得兩家人的清白與名譽。
「鑰匙在遠方,一把遺失在多年前的鑰匙。」
只是誰打開了,知道了更多真相,拼湊了更多真相,是否重要呢,或許傷害都已造成,只可惜了一個生命必須過了半輩子才知道女人的好強可以將謊言壓著過日子。一個生命必須過了半輩子才知道一個男人的自私,可以讓多個女人為其捨棄自尊與青春,是不是也挺荒謬的呢。
「人性曲木上,豈有絕對真理呢。」
父母或許也不知一錯步步錯,一個理想位置的難為,一個感性位置的為難。到了那個年歲,像沿著某個尺規,嘎拉地走在規矩之內,也同時遊走規矩之外,人性豈是「規矩」一詞可概括。
當我們都拉遠了時間與生死的鏡頭,會發現每個生命如此脆弱,當拔下呼吸器的那一刻終將必須離塵土近一些,重新再長成來世的大樹了。如平路最後寫下的:「一切糾結都會過去,今後每一刻,都該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