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外在,將是你內在的映照
「你創造了自己的實相」,意思是你心中的想法必將在你生命中化為現實:你的悲觀會帶來更多的厄運,你的積極會觸發更多改善生活的契機,你的恐懼會化為所有你不願面對的事實,你的怨懟會引發更多人向你惡劣對待,你的堅持到底會為你成就那些沒有人能夠學到或迄及的人生高度。
人類生理上有個至關重要的結構叫做「鏡像神經元(Mirror Neuron)」,它可以說是所謂「同理心」的真實物。
鏡像神經元使我們能夠從他人的表情、肢體語言、遭遇,去推測他的生理感覺與內心感受。我們於是有了同情、憐憫、慈悲的能力。
能夠為電影中遭遇悲慘的主人翁流下眼淚、能夠感染別人散發的樂觀歡愉、能夠感同身受地為他人的災難感到痛苦。
但鏡像神經元的功能未盡於此,它更是所謂社交智慧(Social Intelligence)的重要基礎。
我們正是透過這種「感同身受」的能力,以偵測他人的可信度、捕捉他人眼中閃爍的恐懼不安、察覺他人的慍怒或焦慮、檢視他人透露出的善意、以及更多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進而,我們能夠思考應對的策略、在彼此面前做出相對的回應——「社交」這場遊戲於焉產生,且那是遠在我們還沒有發明這個詞彙之前的事。
有歷史以來的一切人類文明,都是建立在我們作為「社群動物」的事實之上。我們是講求團隊合作的動物,而我們能夠這麼做的基礎,絕大部分是因為我們能夠不透過語言、但藉由肢體和面部表情就「讀出」彼此的意圖,進而產生共識、指出共同目標、建立信任——這些皆為鏡像神經元的功勞。
團隊合作作為人類的演化優勢,我們無時無刻不在企圖偵測彼此的「信任度」——人類祖先的當務之急,可不是要發展出一套語言來談情說愛,而是藉由鏡像神經元去盡可能精確地觀察部落中的每個人,確認每個人都是值得信任、願意合作、甚至樂於為彼此犧牲的戰友。
這是為什麼我們天生就痛恨且總是願意懲罰他人欺騙、自私、背叛、偽善的行為,因為這樣的行徑在人類祖先的部落中,必將拖累整個部落、造成他人的傷亡、減損整個社群的福祉——所以一旦發現了這樣的人,我們會毫不吝情地將他們驅逐,任由他們在險惡的環境中自生自滅。
我們隨時都得確保身邊的同伴是值得信任的一員、不會為了私利而背叛我們、不會出現欺騙或竊盜的不良行為,我們也得確定部落的首領是個真正關心眾人福祉、能夠帶領大家前進、而非貪圖權力企圖壓榨他人的暴君——這一切都是為了在物競天擇的大自然中,透過團隊合作生存下來。
這就是你我不可能逃脫的現實結構:社群動物是人類的天性。人類作為社群動物,團隊合作的實質效益大多數時候都遠比追求私利來得高——只因為我們無力在險惡的自然環境中獨立生存。
如果在一個原始部落中你是那個僅僅在乎個人存亡利益的人,人們在你身上所發現一切「不值信任」的線索都會使你暴露在危險之中,因為你的生存實則攸關他人對你的援助與否,反之亦然。所以你的最佳策略,就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去援助他人、保護他人的性命財產、為提升群體的福祉盡一份心力。
這份自我的超越,反映在政治、宗教、國家、運動、或其他大大小小的團體活動之中;在這種活動裡,我們的自我「消融」於一個更大的主體、我們成為更大的「我」的一員,或用更誇張的說法,你彷彿發覺自己只是上帝的一部份。在激昂的政治遊行、狂熱的運動賽事、甚至是國家主義的宣傳活動中,你都可以發現這種「自我消融」的現象。
在「超越自我」後隨之而來的這份巨大寧靜、滿足、祥和感,是人們致力於志願服務、到世界各地幫助窮苦人民之後的精神報償。許多投入戰爭的士兵在返鄉後,則在在談及這種願意為身邊弟兄無憾赴死的無私情操,他們會承認自己並不完全是為了效忠國家而願意犧牲,而是為了追求自我消融之後、那份龐大安詳的「永生感」,「在那個時候,我不再擔心自己會命喪戰場,因為我心底有個聲音告訴我『即便我死了,千千萬萬的弟兄仍會替我繼續活下去』。」
對於沒有親身經歷的人而言這或許聽起來有些荒謬,但在無數的群眾運動、狂烈熱情的獻身行動中,這種「超越自身」的心理狀態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人們心中,而你大概也可以透過自己人生的經驗去驗證這種感受。或許這份精神上的報償終究是為個人所佔有,但它卻是驅使許多人無私奉獻的重大推手。
更清楚地解釋了人們投身於「更高目的」藉以「自我超越」的這份寄望:我們終其一生無不在尋找那個值得託付的更大主體、追尋那些「自我消融」的時刻,那或許是政治運動中的狂熱、宗教盛會裡的忘我、旅行遍跡後的渺小感、或者演唱會現場的強烈動容。
在這些時候,即便領取那份精神報償的仍是我們自己,但那也是我們成為最博愛、熱情、開放、無所保留、無私奉獻的自己的少數機會。人類不是全然自私自利,大多數的人想克服內心的卑鄙與自私,然後成為更遠大目標的一份子,這解釋了這個在約400年前凝結成的簡單句子:
"沒有人是座孤島與他人完全隔絕,所有島嶼都是大陸的一部分,我們人亦同是如此"